绕的紫绫，在短暂的清醒时刻，他没有任何理由不走向李睢清。

他知道耳边响起了窃窃私语，也听到了那群人的计谋，哪怕下一瞬他被打回了天决擂台上，眼中能容下的，也是仅有一同上来的睢清。

底下那群长老和弟子又开始发力了，好不容易站起来，还没多久，就向他发起了进攻。

李凌昀感知不到疼。

却看见师姐傻傻地从地上爬起，展开双臂挡在他跟前，朝底下人大喊:“住手!它现在是凌昀!莫伤无辜!”

他们反而怒:“李睢清!这是在灭妖，而非玩笑。在天下大义面前，你休得提起什么同门手足!让开!”

天下大义？

灭了他，居然是天下大义。

他其实早就清楚，自己注定离不开水日了。

血契一签，他们就是共存亡的了。

存亡，又意味着什么呢？

所有的好与坏，都要一起担着。

可在天下人眼中，妖所做的，无一件事是善事。

凡是它们所至，必定是寸草不生。

这样的他，和这样的它一起，该当如何呢？

睢清师姐……最不喜欢这样了。

她这样之人，当是在雪中傲立的，而非为了他，在世人前狼狈地跪地，求着他们手下留情。

他们的招式狠而密，很快李睢清就招架不住倒了地。

他抖着手要去接住她，低眼一看，自己更是不堪入目。

一双妖手，他如何去触碰睢清师姐。

“李睢清!你得分得清什么是恶什么是善!别为了一己私欲，分不清什么才是我们修真派所求的!我们现在做的，即是你日后要做的!道渊没来得及教会你这些，那就由我们来!”

为首的皓首长老说罢就抬起双臂，口中念念有词，咒术一应而来。

眼瞧着他们手中汇聚的雪团就要砸在睢清身上，他来不及多虑，整个人横在睢清眼前，替她挡下了猛烈的进攻。

却在这时，眼神相视一瞬，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任水日如何狂怒，任底下人如何愤愤，都在此时化为须有。

他脊背向前挺出，唇半张着。

随之而来的是后知后觉的一滴泪。

打在睢清的手背上，是冷是热还未知，他的神经忽然因长老的一句话而被吊起。

“李睢清，在这一点上，我能告诉你，灭妖之理，不在于同情，而在于天下苍生。你今日护得他一时，那么往后呢？你赌上的，不是整座霜羽巅，而是你的一生。”

灭了他，会是天下大义。

是睢清师姐欲成掌门后的第一次灭妖。

亦是他穷极一生的解脱。

斩断枷锁，杀他亦是灭它。

他宽大的两肩笼着睢清瘦弱的身子，她蜷在地上，手握银剑而不放。他见她轻轻颤抖，在地上无助又迷茫。

忽然，就起了一个念头。

“师姐，您杀了我吧。”

——

屋檐之下刮来一阵凉风。

而不远处，李睢清听得萧声悠扬，随着碧色长空间的层层云雾而飘飘。

她思绪几经波折，都因这萧声而飘散四方。

知雪庄大门紧闭，连着无数修真弟子的住所一同，陷入了无止尽的沉寂。

这萧声……会是为凌昀而奏的吗？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愈靠愈近。

与木门仅隔了一个庭院，中间铺了石路以向卧房。隔着距短的石子路，李睢清从地上起来，朝着闭上的木门问了句:“谁？”

她皱眉，眼中还含着晶莹的泪珠。

大门毫无征兆地被踢开，不做多余的前缀，来人不言一句话，一头白发于风中凌乱不堪，金丝绣鞋踩了一地的泥泞，他衣衫不整地进了庭院，一把剑在手中懒散地握着，剑尖朝地，随着他走路迈动的步子而在地上留下了清晰的划痕。

梅中乱影，几支艳蕊点缀着他胡乱挪动的轨迹。

李睢清抬起眼，又问到:“你是何人？”

那人果断骂骂咧咧了起来:“李睢清，竟连你都敢这样对我说话了？”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道声音，一直伴着她度过了阴暗的年年日日，无论到哪里都甩不掉的魔咒。

他怎么又来了？

道奕双眼猩红地瞪着她，两人的距离渐渐被拉近，而她也终于得以看清他眼中的那潭深渊。

空洞无光，宛若将死之人。

事实上，他的确是。

李凌昀死后，道奕就开始身败名裂。

丧了名与权，他如何不想死？

可她还是恭恭敬敬奉上一句:“掌门。”

“掌门？哈哈哈哈哈，”他竟捧腹大笑了起来，“李睢清，你果然跟你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