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家酒楼后门一开，小肆们拎着油花花的泔水桶走出。

“别挤啊，一个个来，谁敢抢打死你们。”

“小心点，别把地面弄脏。”

“说你呢，慢点，小心我打死你！”

……

伴随着一拥而上的人群，巷子里响彻各家酒楼小肆的谩骂声。

饿急的他们哪管教训，发疯般扑向地上的泔水桶，生怕晚一步被人抢完。

看着挤满巷子的乞丐，难民，满脸厌恶的小肆们纷纷选择退让，生怕被眼前饿死鬼们误伤。

哇～

嘈杂的巷子里突然响起稚嫩的哭声。

被人踩挤，浑身脏兮兮的小囡囡惊恐的看着面前因争夺食物发疯的人群，放声痛哭，冻得发白的小手紧紧抓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爷爷，爷爷～囡囡不饿，囡囡不吃了，您站起来，站起来。”

面对她的哭声，无人理会。

饥肠辘辘的人们带着满手的食物快速逃离，生怕被其他人抢走。

“叔叔，哥哥，能不能帮帮我，帮帮我，可以帮帮我吗？～”

囡囡想找人帮忙，瘦小的身体一次次被无情推倒，甚至于遭来打骂。

最后，在囡囡绝望的哭泣声中，哄抢的人群快速散离，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爷爷，爷爷～”弱小的囡囡嗓子哭哑。

“爷，爷爷没事儿，囡囡不要哭，爷爷没事儿。”

浑浊的瞳孔中勉强闪过神采的老人努力想要支撑起身体，几次无果，艰难抬手抚摸囡囡的脸庞。

“爷爷快站起来，囡囡不饿，囡囡不吃东西了，您一定要好好的。”

小囡囡靠在老人的掌心哭泣。

方才争抢中，瘦弱的囡囡被人拉倒在地，眼瞅着脚印落下，老人急忙扑到她身上，将她死死护住怀中，自己却被拥挤的人群踩了不知道多少脚，手脚骨折，胸口凹陷。

“囡囡不，不哭～噗嗤～”

话语含糊的老人嘴里冒出殷红的鲜血。

身负重伤的他努力想要撑起身子，灰蒙蒙的眼眸中尽是担心与不甘。

北境大雪，他们一家人逃难于此，囡囡的父母死在途中，他不能死，如果死去，幼小的囡囡该怎么活。

“爷爷，爷爷～”

巷子里，囡囡的哭声是那么的刺耳，是那么的弱小，无助，可怜。

收走泔水桶的小肆们习以为常，没有驻足，无情关上房门，留下风雪中的爷孙俩。

司空见惯的他们不想管，也管不过来。

彻底绝望的囡囡抱着爷爷布满老茧的大手，一点点感受着老人的生机在流逝。

哒哒哒～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漆黑，死寂的巷子里，

身上披了层薄薄冰雪的囡囡趴在爷爷身上。

弥留的老人声细如蚊，用尽仅剩的力气不停安抚囡囡。

黑影走到近前。

消瘦的男子缓缓蹲下身子，抱起虚弱的囡囡，检查起老人的情况。

唉～男子叹口气。

“叔叔，叔叔，救救我爷爷。”

囡囡努力想要抓住生的机会。

“您有话要留吗？”

男子附身凑至老人嘴边。

“帮，帮～”

话音未落，老人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