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院内彻底没了声,这才气定神闲地朝着主心骨燕翠看去:“那日在圣上寿宴中得见几位姑娘的舞姿,不由心生神往,可否冒昧一问,这舞是何人所编?”
见他眉宇间萦绕着一股书卷气,神情清朗不见丝毫淫邪,方才还有些脸红心跳的姑娘们顿时就歇了大半的心思,这驸马还真是持着探讨舞艺的心思来的。
“回驸马话,此舞乃是我清乐坊绝学,若要追溯的话,差不多得要晏国开朝那会,乃是我清乐坊的祖师所编。”燕翠斟酌少顷,如实答道。
“……这样。”陆知杭神态上的从容一滞,目光逐渐复杂了起来。
晏国开朝距今多年,不可能有人尚且在世,他那点小心思被燕翠一句话就说得破灭了,哪怕除了自己以外,真有人穿越过来,那也早就成了一具枯骨。
陆知杭的兴致显而易见地减少,他又轻声询问了燕翠几个问题,从对方的回答中可以得知,她那位祖师除了在舞艺上天赋过人,怎么都瞧不出是穿越者。
难不成是他想岔了?
摩挲着手中温热的杯沿,陆知杭的脑中又起了另外一个念头。
他穿越的本就是以作者认知构成的小说,他老妈在现代时也算是名噪一时的舞蹈家,这段舞蹈要是感兴趣的,在网上也能观赏。
兴许自始至终穿越的只有自己,他不过是见到熟悉的事物,一时忘了有可能是作者喜爱,从而在写作时,有意添加上了这段舞。
想到这个可能性,陆知杭又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他右手倚着额角,平静地观赏着舞姬轻灵似燕的舞姿,身上轻纱犹如云絮萦绕,步步生莲。
明日还得到中书省报道,好在皇帝卧病在床,他暂时不用天未亮就到宫门前等候,也不用费心在党派之争中,左右为难。
现在满朝遍野操心的都是皇家猎场刺杀案,揪出幕后真凶可谓是大功一件,陆知杭细细思索了良久,直接就把嫌疑锁定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与皇帝表面父慈子孝,然而随着皇帝让张景焕调查市井流言,以证太子清白起,平静的水面就掀起了波澜。
太子虽是个草包,但都到了这等地步,哪里能不清楚皇帝的意思,他必然担心储君被废,先下手为强倒也正常。
皇帝一死,得利者最大之人非太子云磐莫属,其余有能力插手到皇家猎场的人,在皇帝废储君前,绝不会想白白将皇位拱手让人。
再者,乔家武将出身,京中乃至皇宫的守卫力量,约莫三分之一持在他们手中,要想办成此事比起旁人可要简单多了,而太子还是位训有私兵的储君。
陆知杭思绪陷入其中,一时之间忘了面前还有素手奏琵琶,轻甩水袖的婀娜女子,到那丝竹声错了拍子,逐渐放缓下来才抬眸看去。
“退下吧。”陆知杭瞧着女子细微抖着的手腕,后知后觉已经到了戌时六刻,忙打断她们,温声遣散。
没听到有人来报云祈今夜不归家的消息,那到了戌时应是回府了才对。
想到心上人俊美妖冶到雌雄莫辩的脸,陆知杭嘴角无意识地翘了翘,起身就踱步往前厅而去,步伐相较平时要轻快不少。
他可备了好些补血的东西,得督促云祈吃下。
陆知杭在曲婳院中朝思暮念,而另一边的云祈听着司荷禀报的消息,上挑的凤眼眸色沉沉,削薄的唇勾勒出一抹轻嘲的笑意:“驸马当真观了两个时辰的歌舞?”
“奴婢岂敢欺瞒殿下。”司荷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云祈抿紧了嘴角,手心不自觉攥紧了几分。
他被召入宫伴驾,听着皇帝诉说当年对母妃的情意,心里嗤之以鼻,只感这份爱慕廉价得很,没想到一回府,陆知杭就给了这么个惊喜。
云祈与陆知杭相处时日不多,可对其为人还是有些了解的,心里虽想着陆知杭可能是事出有因,但脑子里又止不住回想对方在阳和殿看得出神的场景。
“殿下?”司荷见他不出声,犹疑地喊了一声。
耳畔司荷的声音将云祈的思绪唤回,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婢女,眉宇间戾气沉沉,低声道:“待明日驸马应卯,让那几位舞姬到本宫跟前来。”
“是。”
云祈刚刚吩咐完,余光就瞥见了穿过迂回长廊,满面春风朝他走来的陆知杭,鸦色长发倾泻而下,一席白衣浸润在月光里,似山间潺潺清泉。
“药汤还是温着的,殿下可莫要忘了。”陆知杭几步就到了云祈跟前,轻笑着说话时,眉眼间透着几分缱绻,还不忘扬了扬手里包着油纸的蜜饯。
不知为何,适才还为舞姬一事心生妒忌,在看见那芝兰玉树的心上人时,又不知散到哪处角落了。
云祈蹙紧的眉头不经意地舒展,专注地凝望面前人,眼底是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情意,清冽的嗓音缓缓传来:“一直记着。”
说着,又故作自然地从陆知杭手中接过那枚蜜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