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了看商逸,见他就任凭这些人当面嘲讽自己,就像是没听到般,面不改色。
拾漪暗惊于此人定力之深,也敬佩他容人之度。不过为扮演好书童这一角色,她决定替自己公子说上两句:“大婶儿,您此言差矣,商逸再穷,那也是学府正儿八经定的秀才,您这么瞧不起秀才,也没见您肚皮里生出个争气的来。”
拾漪不知瘦婆子无子,一连生了六个女儿很遭婆家嫌弃。这话正戳在她痛点上,瘦婆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气氛迅速变得紧张,胖婆子很讲义气地站出来,指着拾漪鼻子骂:“小崽子你不要欺人太甚!长成这还不知道是不是个正经书童,搞不好就是出来卖的!怪不得商秀才连咱村长的女儿都看不上!原来是有龙阳之好!”
胖婆子是个说媒的媒婆,前些日子得知村长家的千金很是中意商逸,信誓旦旦地跟村长保证能说下这门婚事,结果遭到商逸毫不留情的拒绝。
胖婆子两头糟了个没脸,一直耿耿于怀,三天两头编排商逸,这阵儿说他身患顽疾,房事困难,那阵儿说他有龙阳之好,对姑娘没有兴趣。将婚事不成之由全推在商逸身上,极力替自己找回脸面。
拾漪震惊于胖婆子思维之发散,与理直气壮胡言乱语的本事,她向来深恶造谣之事,原本平和的语气也染上几分怒意:“你这婆子说话忒有意思,长得好看就是出来卖的,看不上村长女儿就是弯的,他家女儿是镶金带银了还是财神爷转世啊人人都得喜欢?还有说我们公子瞧不上她,他家女儿长的好不好看呐?如果长得歪瓜裂枣跟我们公子也不相配,如果长得好看按你的说法,是不是也是出来卖的?”
胖婆子被一顿夹枪带棒说愣住,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地上前拉扯拾漪的袖子:“你这小鳖孙连咱们的千金大小姐都敢侮辱,嫌命长是不?王婆子我今儿就替村长教训了你!”
本不愿争吵的商逸叹了口气,一把把拾漪护在身后,沉声道:“王婶儿,他年纪尚小,您何必与他计较?”
“你这是说我倚老卖老欺负小辈?”胖婆子瞪向商逸。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胖婆子不依不饶,瘦婆子也走过来撑腰:“这秀才读书多,肯定是在拐着弯骂咱们!”
商逸轻轻蹙眉,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愿意与这些婆子产生争执的原因,一旦吵起来,根本纠缠不完。
村口走来个挑着扁担的小哥,吆喝着要收村里的鸡蛋到城里卖。
这小哥一月来一次,只捡着村里新鲜的鸡蛋收。几个婆子听到这动静,八卦抬杠的兴致减了大半,纷纷回自己家里拾鸡蛋。
商逸篮子里也有几个鸡蛋,但他懒得凑这热闹。趁此机会,赶紧带着拾漪离开村子。
渚州是老王爷的封地,近年来经济被整饬得不错,早市出乎拾漪意料的热闹。
渚州临海,早市依海而立,除了卖蔬菜瓜果米油的商贩,还有不少出海打鱼回来的鱼商。
未来海洋污染严重,海洋生物大多灭绝或是变异,人类早已不敢轻易食用海鲜。
从未见过鱼虾螃蟹的拾漪很是新奇,虽跟在商逸后面在米摊前换粮食,眼睛却一直往鱼摊上打量。
渚州水产资源丰富,海鲜很便宜,商逸见她馋嘴,抿嘴轻笑,用剩下的五个鸡蛋换了一条小黄鱼和一小兜蛤蜊,准备回去煮海鲜粥喝。
虽说让她自己养活自己,但他也不忍心全然不管。
鱼价虽贱,但买的人不少,属于薄利多销,拾漪默默观察着,按这个客流量,一个小鱼摊一日的流水可不低,她心思活泛,抬头看向商逸问:“若我也支个摊子在这儿卖鱼,赚的钱够不够养活我们两个?”
她改造过的身体不怕风吹日晒水淹,哪怕在打鱼途中掉海里,也能自己游回来。
商逸笑了笑,说:“且不说你初来乍到会被这里的老商贩排挤,就说这些摊位,都是要交租子的。且你要卖鱼,就得自己出海打渔,你没有渔船,这些老鱼商个个把船看得比命还重要,定然不会借与你。你如何能在这里做卖鱼的生意?”
拾漪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她的想法过于单纯,做生意需要本钱,她现在一穷二白,确实做不来。
商逸瞧她低眉耷眼的模样,于心不忍,思索片刻,说:“我家中有父母留下的十亩薄田,我为科举终日苦读疏于打理,田地大多荒废,你若能吃得了下地的苦,不妨去帮我照看田地。十亩田也够养活我们两人了。”
拾漪眼睛一亮,说:“好啊,不过我没有种过田,不知道能不能种得好。”
商逸轻轻一笑:“没关系,这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