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满腹千言此刻只剩下绝望的哀求,霍成殇跪在地上,单手抓住了裴淮仁的衣角,他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傀朝皇子就像齐容儿所言,他已经是西洲的阶下囚,而阶下囚毫无任何话语权。
就像现在,面对霍成殇的哀求,裴淮仁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低着头静静看着含垢忍辱得他。
当初的裴淮仁本以为这件事会很难,但真正实施起来也不过是像吃顿饭一样简单,面对一分钟都不用的选择题他却甘愿俯首臣称,低下昔日高贵的头驴,像条狗一样不断哀求。
她蹲下身,抬手捏住霍成殇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一双眼睛除了遍布血丝之外,盈满了泪水,此刻顺着眼眶流下,泪流满面十分邋遢。忽然裴淮仁明白了一件事情。
霍成殇是在垂帘她吗?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看在那一丝的情意上,他在求她放过他的家人,只要放过,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想明白后,裴淮仁松开手,却不料被霍成殇抓住了手。
“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放过他们,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放过他们,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不会碍你们的事情,他们可以很乖的,我求求你,求求你……”没有尊严的胡言乱语,卑微到骨子里的是被碾碎的自尊心。
被无情舍弃的手,裴淮仁看向齐容儿,抬手接过了递来的大刀。
只见人头落地,因为速度之快,且干脆利落,并没有鲜血的瞬间涌出,半响之后缓缓流出的鲜血从断口处流出,而掉落的头颅一路翻滚到霍成殇的手边,死不瞑目。
裴淮仁很清楚自己的这一刀砍下的并不是一颗头颅,更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情分,有些东西彻底消散了。
一个人缓缓从西洲军里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在傀朝失势的宰相陈飞,所有的一切都搞清楚了,为了得到权势野心勃勃的野心家不惜背叛家国,与主动投敌与他人合作,甚至不惜对自己的家国造成屠杀。
“陈宰相放心,此次西洲覆灭傀朝其中离不开宰相大人的帮助,只要西洲王室在一天,且五皇子的和亲顺利,你将会在西洲得到傀朝原有的一切。”
齐容儿看向陈飞,脑海里想起那人到西洲时的情景,心里不免有另一番考究:“不过也要宰相大人付出你的承诺,毕竟西洲不要白吃饭之人,还望大人见谅。”
“这是自然,还请储君亲眼见证。”
陈飞又怎么可能不懂这位女储君的想法,这可不像在傀朝,西洲王室才是真正野兽吃人的疯狂王室。
能够在这样一个王室闯出一片天,并挤掉上一位储君之人本身就不是个善人,再加上能够亲临现场,参与残酷屠杀,此刻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与人在正常交流,十分可怕。
俩个野心家正在相互交换着手中的筹码,反倒真正的牺牲品无人问津,也是一个除了身体还有些用处的存在在他们的眼中早就是个废品,还用说喜怒哀乐,他的个人情绪,意愿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
他们所有人都有事,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唯有霍成殇跌坐在地上抱着兄长的头颅,纵使嫁衣上遍布刺鼻鲜血,从湿润到凝固,从嫁衣的破损处留进伤口里那股子沙疼比起心口上的疼痛来说早已微不足道了,梳理好的长发早已变得凌乱,红色额戴歪戴在额头上,散落的发丝遮挡住了他的视线,无人知道此刻他是何想法。
与其说霍成殇还是个人,不如说是只剩下人的躯壳,其内在早已溃不成军,支零破碎。
裴淮仁看着他,在场思想各异的人里偏偏只有她还在看着他,就连裴淮仁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在看着他,即使内心早已知晓他们之间再无任何,却还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走到了霍成殇身边,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将他造成如今地步,亲手毁之一切的正是她。
“要说为什么,除了复仇以外就是复仇,当然你的名字早就暗示了你会有今之一劫难,说白了是你的心软毁了一切。”
裴淮仁甚至细心地擦干净霍成殇的脸颊:“若有下次机灵点,可惜你没有了。”
兀的胸口一疼,她一低头就见不知从何处来的匕首,擦着铠甲的缝隙捅进了她的胸膛,连带着她的嫁衣一起,霍成殇持刀得手都在抖,但他看着裴淮仁的视线毫不动摇:“你曾说过不能选择出身,不能逃避带来的责任,但能选择死。”
匕首往里刺进几分,鲜血顺着嘴角滑落,裴淮仁眨了两下眼睛死死瞪着霍成殇,手里抓着冒血的匕首:“你想干什么?”
血染红了俩人的手,但不知霍成殇从哪里来的力气一向占据上风的裴淮仁居然挣脱不开霍成殇的匕首,任由匕首捅在胸膛。
“当然是听你的,选择自己的死法。”鲜血越来越多,多到被其他人看出了变动,就当他人采取措施飞扑上来时,霍成殇突然反手抓住裴淮仁的肩膀,将人转个身牢牢禁锢在身前。
“别动都别动,你们应该都不想看到自己的公主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