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殇的声音暗哑哽咽这是刚才他哭来的,鲜红的眼眸死死盯住最前面的齐容儿逼迫涌上来的西洲人士不断退后。
对于西洲来说只要不危机性命的都是小伤,就像是被捅进胸腔,就像是被人当做人质,全都不重要,弹指瞬间就能扭转战局,但不知为何裴淮仁却没有动手,一个能在羽毛飞至身都能发现之人会没发现突袭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或许在裴淮仁的内心深处,就连她自己都看不清楚的地方,给了霍成殇,也给了她自己一个新的选择机会。
“你们知道吗?没有人甘愿做他人的阶下囚,毫无防备的死去。”霍成殇将裴淮仁当做人质,哪怕知晓自己已经是垂死挣扎。
“你要如何?”裴淮仁轻声问道。
“你能告诉我你现在是谁吗?”霍成殇忽然问道。
“对你很重要?”裴淮仁反问。
“你只管回答我你到底是谁?”霍成殇道。
半响之后,俩个人退到龙椅前,裴淮仁忽然出声:“裴将军。”
霍成殇失笑道:“果然,答应我的是裴淮仁,而你是裴将军。”
就像是得到释怀一样,霍成殇深深地看着殿中一切,在霍凝的应许之下,毅然决然地按下龙椅上的开关。
下一秒殿中传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浓重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里,下一秒无数西洲兵卒的尸体被轰飞在半空之中,在重重落下后碎成很多块,或是支零破碎,这整个宫殿竟然埋藏了很多很多的炸药。
而这也是傀朝最后的兵器,同归于尽,就像是霍成殇之前所说傀朝人宁死不做阶下囚,这是只有官臣才知道的最后防线,他们宁愿轰轰烈烈的死,死得其所,死得无怨无悔,也不愿意做亡命之徒,苟活于世。
反应过来的西洲兵慌慌忙忙想要夺门而出,却被事先早已准备好的傀朝官僚一个又一个死死抱住腿脚,纵使被脚踢,被刀砍身也不愿意放弃,他们死死的抱住他们,宁愿死也要带走一个。
一声又一声连环爆炸声响彻整个上京,被牵制其中的裴淮仁面无表情注视着殿中的慌乱:“所以这就是你们最后的垂死挣扎,想要与我们同归于尽,来这里的只是西洲两支兵,三万大军罢了,就算我们死了西洲也并未真正伤亡,反倒是你们傀朝可是真的再无后人。”
“你一定觉得我们很可笑吧,确实是在你们西洲人里我们只是在垂死挣扎意义不大,但做你们的阶下臣终日只能生活在囚笼里,坐着猪狗不如的牲畜生活,我们宁愿选择轰轰烈烈的死亡。”
霍成殇擦去脸上冰凉的泪花:“我这一生见过美的,见过顽强不屈,见过丑陋不堪,也不算是白活,但我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一件事,一件我都觉得可笑的事情。”
浓烟越来越大,原本辉煌的殿堂瞬间支零破碎,碎石四处飞射,光凭借人的视力早已看不清还有没有活人的存在,如今塌陷成这样,加上本身都受了伤根本就逃不开了。
索性俩个人全部都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死亡,死亡并不遥远,真的到了要死的时候反倒是平淡的。
“你想要知道的事情让我来猜猜不会是哪些俗套的我究竟有没有爱过你?”裴淮仁眯起双眼,“若是这种我连自己都看不明白,回答不了你。”
“……不重要了。”
碎石不断落下,如同蜘蛛网一般遍布裂痕的天花板逐渐逼近,最近一次的爆炸就在俩人的身边,直接将俩个人炸开,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有被碎石划伤,也有被利器打出来的伤。
额头破了个洞,鲜血涌出溜到了眼睛里,导致霍成殇根本睁不开眼睛,浑身都沉重到抬不起来只能躺倒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真的都不重要了吗?他不止一次在说出来之后,在心里想。
一路走来,经历种种,到最后全部都归咎于这颗心,心碎了即使合上也会有裂痕残留,所以那些问题的答案还重要吗?
不重要了,真的都不重要了。
宫殿彻底塌陷,最终在宫殿里的没有一个人跑出去,没有一个人。
八月十七日,傀朝,这座在中原占据着千年历史的国度最终陨落,然而陨落并不代表着死亡,死亡并非是事情的终点,就如同废墟上的落石被人抬起,掩埋在废墟下的人陆陆续续被抬了出来。
五年后,西洲。
身穿黑衣的将领摘下了脸上的黑色铁面,望着清泉里倒映着一张脸,在右脸颊一直到脖子上一到狰狞的红色疤痕清晰地印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