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气来,也让我感觉自己恢复了些活力。
却在下一瞬如坠冰窟。
我像死了一样蜷缩着。
笛飞声为我输了些真气,内腑剧痛与寒冷缓解,总算好受不少。
我仍然缩在那里,我不知道此时我是个什么形态,我只感到我想把整个人团在一起,想把脸埋在肚子上。
但我的身体很僵,我没办法做到那样,只能退而求其次埋进臂弯。
我不想见光。
我想闭上眼睛就能做梦。
或许我一动不动吓到方多病了,他把我的脸拽出来,伸手探我鼻息。
似乎是太轻太弱,他停了几息改为试探脉搏。
我听到他松了口气,说没死就好。
我听到方多病跟笛飞声交谈,他们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我有点高兴,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意识模糊,快要陷入昏睡了。
等待片刻,那埋伏在体内的密密麻麻的痛感侵袭而来,我觉得好冷。
但我是清醒的。
过了很久,也不知道多久,耳边杂音越发扰人,我忍无可忍说了句“别吵”,杂音并没有减轻。
似乎连我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是模糊破碎的。
我好像开始失聪了。
我并不意外。
以我自己的身体,过不了多久,一年半年,也会变成这样的状态吧。
痛苦什么的,熬一熬就过去了。
但我真的好想做梦。
这是我灯枯油尽之前唯一的慰藉了。
=====
叁
方多病说我昏迷了整整三日。
看我那副萎靡不振的鬼样他没再骂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概是笛盟主找了什么避世神医开了药,叮嘱我每日都要熬来喝,他会请隔壁阿公阿婆看着我。
装疯卖傻有一点好,我不必事事有回音。
头顶日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被温暖包裹,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我做了一个梦。”
我闭目盯住隔着眼皮的那团光影,它沉默地停在那里,在我触及不到的地方照耀着我。
我并不在意方多病有没有听,会不会回应,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他嗯了一声,语气不明。
“梦到了……公主。”
我好像找不到什么词汇来称呼梦里的姑娘。
“你怎么又梦到公主?死莲花!老子为了你三天两头跑到这来,什么灵丹妙药没给你送过,别的就算了,老婆可不能给你啊!”
他猛的站起来,挡住大片阳光。
他的话音伴随着嗡鸣入耳,我隔了片晌才消化完全,他是驸马,我记得的,但我说的不是他家那位公主。
最后含含糊糊地憋出一句:“又?”
“不久前也听你说过梦见公主,还问我公主有没有姐妹。奇了怪了,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姑娘让你辗转反侧……除了乔女侠。我跟你说啊,乔女侠和肖紫衿多半要和离,肖紫衿满天下找老婆呢……”
近段时间他数次提及阿娩,大多是些夫妻不和,婚姻生变的传言,但应当不为撮合,而是想用这些事来刺激我,改变死气沉沉的状态。
我不想同他讨论别人的家事,这里的乔婉娩和肖紫衿,或是其他所谓的“故人”都与我无关,梦里的……
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他们的态度,究竟是希望我能够回去,还是只活在回忆里就好。
当我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观察梦中我的故人,我从未感受到过一丝一毫欣喜的情绪。
或许李相夷就该死在东海,就该彻底失踪无处可寻。
便不会惹出这诸多事端了。
照耀在我身上的温暖褪去了些,我翻了个身蜷缩起来,却又听到方大少怒骂。
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在和我说话,而我背过身,岂不是驳了他的面子。
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挺有意思,我感觉我笑了一下,对他道:“你还欠我二两银子。”
方多病沉默几息,绕了藤椅一圈走到我面前,果不其然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他的话好多,比梦里的方小宝还吵。
骂声与耳边阵阵嗡鸣交错起伏,听得人昏昏欲睡,我逐渐高兴起来,入梦便能见到她了。
这三日的梦境我被困在百川院和普渡寺,时间变得格外长,不再像之前那样片段式呈现。
我像影子一般附着在梦里的“我”身上。
自上回的共感开始,我似乎时时刻刻都能与梦里的“我”感同身受。
有一点不好。
那位姑娘……
他们的关系有了很大的进展,若我仅仅作为旁观者,我的感受应是羡慕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