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全非(1 / 2)

苏玉言从来没有觉得,战争同自己离得这样近。不仅是哥哥与陈正和,现在连沈烨都要奔赴前线了,她只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第二日天一早,苏晋成就要归队,苏母做了一桌子好菜,大家却都没什么胃口,这次一走,不知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苏母放下碗筷,揉了揉眼睛:“你们先吃,我去看看晋成的东西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没。”一场饭就这么食不知味地吃完了。

夜里苏晋成查看包裹,竟翻出了一副护膝,上面板正而生涩的针脚,同送给陈正和的那副如出一撤。他愣住了,笑着将护膝贴上胸口,泪水模糊了视线。

离别是每个人的成长必修课,尽管有再多的不舍,终将还是要说再见。

苏玉言送到家门口,紧紧抱着哥哥,哭湿了他的衣肩。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老哭鼻子。”苏晋成埋怨道,声音竟也不由哽咽起来:“说不定下一次见面,你都是做了娘的人呢。”苏玉言更加止不住了,她简直说什么也不要放哥哥走,记得最后,好像还是娘将自己拽开的。

他们目送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晨光中。人生的路很长,很高兴,我们曾陪你走过这么长的一段。未来的路上,还请各自珍重。

人们都说秋天是离别的季节,苏玉言在十八岁这年的秋天,告别了三个对她很重要的男人。秋意凄凉,望着枝叶萧索的树木,她竟开始伤春悲秋起来,原来长大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彼时的她还没有想到,未来的日子里还有更多的离别在等着她。

时节转入初冬,熹州飘下了第一场小雪,在一个凉风习习的早晨,一位故人踏着薄雪,拜访了同和堂。

“绿萼姐姐?”看到绿萼的那一刻,苏玉言万分错愕,很快又热情地迎上去,给她请坐看茶。

“姐姐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沈老太君下山了?”“是啊,每年初雪一降,老太君都会回来,山上开始冷了,老人家受不住。”“这样啊。”绿萼也未多寒暄,从怀里掏出一封烫金的朱红请柬:“我们老太太一回来,最先惦记的就是姑娘。所以托我诚邀姑娘,去国公府一叙。”“啊?!”

苏玉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进来了国公府。

她低着头,躲过众下人探寻的目光,跟着绿萼快步走到沈老太君的院子。院子不大,却布置得小而雅,没有多余的花木,只有绿竹芭蕉成荫,看似朴素简单,却处处别出心裁,藏着主人的意趣。

苏玉言被请进房间,立刻扑面而来一阵暖气,她舒服地得一个激灵,绿萼将她的披风取下,挂在架子上。沈老太君看见她进门,笑得合不拢嘴,立马过来牵起她的手,往暖炉边带:“可算把你给等来了,从我回家的路上就日日盼着呢。外头冷吧?这样的天还叫你大老远跑一趟,瞧把咱们姑娘手冻的。”说着不停给她搓手。

苏玉言一下子愣住了,之前在苞茅山上,确实同沈老太君处得挺好,但也没有这么亲热吧?

“不冷不冷,要来见您多远都不嫌冷。”苏玉言一脸乖巧,沈老太君瞧着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次叫你过来,是要替人转交一样东西。”苏玉言心咯噔一下,霎时羞得低下头,这个沈烨,干嘛连沈老太君都惊动了。

她忍不住抿嘴一笑:“是……是吗?”沈老太君见她这样,更是被逗得乐不可支,她从屉子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这封信是净远写给你的,他奉命前往东南沿海参与抗倭,临走前托我一定要把这封信给你。”“啊?”她愣愣地抬起头,随即明白过来,一脸窘迫地接过信。“谢谢沈老太君……净远怎么会跑去抗倭呢?”

她想起了那个成天吃饱了就睡,在庙里浑水摸鱼的酒肉和尚,怎么都跟抗倭沾不上边啊。

绿萼:“姑娘有所不知,这次抗倭官府召集了一批箜竹派的和尚,净远和净海都名列其中。”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武力这么了得,这箜竹派自由散漫的作风也真是够独特了,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又同沈老太君闲话了一会儿家常,苏玉言不便多打扰,准备起身告辞:“老太君,您好好休息,我就不叨扰了。”“姑娘且慢。”绿萼捧来一个木匣子,里面躺着一只晶莹通透的白玉镯子,未及苏玉言反应,沈老太君就套到了她手上:“这个镯子,是当年同我陪嫁来的,跟了我好几十年了,上了年头的东西,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苏玉言不知所措地抽回手:“这……这太贵重了,这可怎么当得起。”沈老太君忽然严肃起来,拉过她的手郑重地道:“姑娘的为人,就是把整座国公府压上都当得起!”苏玉言顿住了,抿着嘴没有说话。

“有人临走前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我说他那是瞎白话,就算他不说,我也是要把姑娘当自个儿亲孙女看待的。”苏玉言点点头,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嗯,谢谢沈老太君,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沈老太君终于眉头舒展,乐呵着轻拍她的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