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苏玉言回到家,立马把镯子藏起来,她打开妆奁盒,看到静静躺在里面的簪子,拿起来,怔愣了好一会儿。沈烨,一定要平安回来。她长舒一口气,把东西都放好,这才想起来净远给自己的信,拆开信封,坐在窗前仔细读了起来。
“玉言,阔别已久,别来无恙。没想到,我竟然也要去东南前线抗倭了。上个月刚接到命令的时候,难过得一整晚都没睡着觉,我怕死怕得要死!哈哈哈,好像有点绕,反正意思你都明白,我是那么贪生怕死的人。此次前去恐凶多吉少,万一回不来了呢?所以去之前想郑重地给关心我的人们道个别。可想了很久,发现除了给你写信,好像也没别人了,哈哈哈。认识你我觉得很幸运,和你还有菘蓝相处的那些日子真的非常开心,可能因为我们都是没有什么抱负的人吧,你可别打我,你知道我说的没有错。”
“切,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埋汰我。”她不由撇一撇嘴,继续往下看。
“曾经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我只想活着,好不好都无所谓,就是想活着。但是两天后,真的就要启程了,反而忽然有种使命感。我当年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人在意,我想如果我悄无声息地死了,还是一样没人在意。但若死在了战场上,或许就真是‘重于泰山’了。我的死竟也能换取无数百姓的安康,我觉得自己可了不起了!若此次我能平安归来,那是最好不过,到时候你和菘蓝一定要来苞茅山看我,听我跟你们好好吹一吹牛,哈哈哈。替我向菘蓝问好,愿你永远都是那个没心没肺的苏玉言。净远台鉴。”
她看完信,抬起头用力眨着眼,眼泪打了几个圈,可算没有流下来。望着天空,衷心地祈祷,所有她在意的人,都能平安无事。
时间飞逝,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新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大家纷纷奔走,拱手道着恭贺新禧。
苏玉言换上一身水红新衣,先去给沈老太君乖乖巧巧拜个年,把个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又去青荷姐姐那儿坐了会儿,这才慢悠悠逛到袁府大门。犹豫了很久,还是敲响了门。
自从上次烟花大会后,袁亭亭突然就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再也没有声息。也不知自己在牢里受刑的事她听说了没,应该是知道的吧,但她还是一次都没来探望过。很奇怪也很微妙,有的朋友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会忽然慢慢疏远。可这世间的万事万物,从来都是有因必有果。
“亭亭,拜年拜年,新年快乐。”苏玉言拱着手,一只脚还没迈进门,就先急不可耐地道起贺。
“新年快乐。”袁亭亭依旧坐在暖炉边,也不起身相迎,只是矜持地笑一笑。
几个月不见,她看起来消瘦了不少,双颊微微凹陷,不复往日的丰润。昏暗的房间只开着一扇小窗,这一生大部分的光阴,她都是在这里独自度过。
苏玉言夹带一身风雪,头上还落着几颗雪子,小脸冻得通红,却是令人艳羡的朝气。一看就是在外头溜了一大圈,袁亭亭如是想着,眼睛不由瞄到她头上:“玉言,你头上……”
“这个啊。”她不好意思地拍掉雪子:“来的时候外面下了点儿小雪。”说完激动地指着院子:“我看到院子里堆了好多雪,我们出去打雪仗吧!”
袁亭亭木木地摇头:“我是说……你头上那根簪子。”那是一支白梨攒花簪子,簪身是通体晶莹的白玉,上镶三朵梨花,花瓣以粉玉雕就,中间嵌着几颗红珊瑚珠子饰为花蕊。看似素雅,用料和做工却皆出名手,不像是苏玉言会有的东西。
“啊?”她不禁摸了摸簪子。平常她怕爹娘发现,都把簪子藏得好好地,可是今天过年,她心里头高兴,忍不住带出门偷偷别上。
“这个是……沈烨送的。”她羞涩地支支吾吾。江夏的风俗,男子送给女子簪子,就是向她提出了求娶之意。
袁亭亭心一沉,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他为何要送你簪子?”声音忽地拔高,几乎是语带质问,苏玉言云里雾里:“我……我也不知道,他只是把这个簪子给我,叫我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娶你吗?!
无数次,她在梦里追寻着他,寻他的眉眼,寻他的唇。醒来,却只是徒然拥着一床被子,下身是无底的空虚。
袁亭亭望着她,眼中烧起了妒火,心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苏玉言,当初在船上被带走的,为什么不是你?”
“你说什么?!”苏玉言脑子里一声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