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军营内。
前头几匹战马,萧珩到了战场上,苏千便主动让出了主将的位置,这是漠北公认的规矩:在阶级化政治下,出现越高级别的将领,便会成为主将,先前之人必须让位。
而萧家作为将军之首,其余几人也只能退位让贤。
苏千得知有萧珩助阵时,自然放松了戒备,开始四处观摩战场。
目光扫过每一处,又忽地止住寻望的视线,笑道:“西南角方向,那支云黎小队,领军那人真是让人意外啊。”
这话是故意说给萧珩听的,西南角方向,领军之人,是周棠。
萧珩目光平静,那面具之下的神情淡然,苏千更是好奇了,恨不得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故作冷漠。
不言听着,不明事理,在旁问道:“萧侯爷,殿下。恕属下唐突,殿下方才言领军之人,属下从未见过,可有什么不妥?”
苏千哈笑几声:“那人啊......”
他拉长语调,余光瞟向一旁的萧珩,只见他依旧面无神色,便又觉得此事索然无味,直敷衍道:“不过是个刚出茅庐的小子,不足为惧。只不过与咱们侯爷有几分渊源罢了。”
不言垮下脸,掂量着苏千这段话。
而此时那面具下的神情总算闪过一丝狠戾。
不言瞧着场上的局势,喜道:“离城大军早已力竭,若不是那两位年轻小将有些本事替他们做掩护,让他们苟延残喘的退回城中,恐云黎大军会全军覆没。此番打探到离城兵力空虚,正是咱们一举拿下离城的好时机!”
说罢,不言面带疯狂之色,想要拿下离城的野心显露于面。
见人着急,苏千也冷下脸来,道:“收起你那丑恶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漠北都是什么野蛮之人。这么爱表现,也真是驳了主将的面。”
不言瞧看萧珩的面色,想要找补,试探性道:“属下失言,还请主将惩罚。眼看离城大军支撑不住,瞧那小将军也并非普通之人,若是将人虏来,或许能成为咱们与离城城主谈判的砝码,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只一言,萧珩便横眼扫来,那目光似威胁,似施舍。
还未等不言注意,苏千在旁笑出了声,直道:“你若是能帮侯爷除去那领军小将,他自是欢喜的。”
不言瞬间面露喜色,谁人不知萧珩自小托庇于苏千母妃膝下,与苏千交情自然深厚,即是如此,他定当提头来见。
只是没想到,那匹骏马下一刻就驶出队伍,直径朝那人奔去。
......
她几乎是没有停过,一股脑热直奔上高墙。双手搭上城墙围栏的那一刻,差点因重心不稳绊倒。
在高处往下看,长宁有些慌神。雪地里马踏的印记上都染红了士兵的鲜血,滚滚热流就把雪地融化了。
而那士兵口中被团团包围的人,
是周棠。
放眼望去,漠北士兵列阵有序的站在对立方上。排头的主将戴着面具,而在副将位置上的两人,其中一位也是戴着面具,另一位则是不言的面孔。
不知为何,他们只是远远望着那被包围的少年,并未将他作为要挟离城的俘虏。
温书朗陡然来到长宁身边,仍然紧着眉宇,道:“好在周世子常年待在宫中,漠北几人并不知他的世子身份,至少不会视为重要的谈判砝码。”
若是世子身份一旦被知晓,这事情的性质恐怕就要变了,能直接威胁到的,不只是离城。
长宁忽地冷下脸,道:“那叔父认为阿棠会怎样?要是漠北偏要拿阿棠逼你打开城门呢?你要让他去死吗!”
“你——”
温书朗捂住头额,差点昏过去。本就是心力交瘁,周棠出了事他作为城主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又见到长宁咄咄逼人的模样,就差没从这高楼摔下去。
长宁瞧着温书朗虚弱的状态心里也不好受,侧头又看了看孤立无援的周棠,心中一紧,还是冲破了理智,直呼道:“我要下去。”
可还没迈出几步,就被上前的士兵拦截,无论她怎么挣扎,那两人就好似一堵坚硬不催的高墙。
“温长宁!”
温穆林站在三米远的空地上,长宁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方才穿戴干净的少年将军如今已是满身血迹,单单看着,根本分不清是敌方的血,还是从少年身上涌出来的。
长宁只能肯定他肩上的甲胄被刺破,而那缠在肩上的纱布许是随便绑的,松松垮垮的垂下一截。
长宁推开身前的士兵,直径朝温穆林跑去,在抓上他手臂的那一刻,温穆林吸气声传入耳里,她扯动他的伤口,那鲜血又从甲胄里流出来。
长宁心里满是愧疚。
他站在对面,瞧见她看着自己肩头的眼底泛着泪光,愣了小会儿,又抬起另外一只手使劲揉弄长宁的头,少女一抬头便看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