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面前,他依然是克己复礼的大理寺少卿,也尊重并秉承着和她的《约法三章》。
那些不能明目张胆的关心也只能通过这不易被人察觉的细枝末节而显露出来。
即便姜姝挽已经披上了厚厚的斗篷,也还是不足以遮挡那肆虐的江风对她单薄身体的侵袭,而梁钰的适时出现却能让她免于一场风寒的袭来。
毕竟是同行了一路的人,巡抚大人在前面引个路在外人眼里不过是稀疏平常的行为,可姜姝挽却不禁觉得心虚,跟在梁钰后面的时候就觉得周遭的眼神都在看着自己,二人之间的秘密也会在这跟随中曝露于阳光之下。
她急匆匆的走着,不想在这舷梯上停留太久,徒让人围观。
可前面的梁钰却是不疾不徐,哪怕已经乱袭的江风将只有他们两人的舷梯吹的左右摇晃,也丝毫没有阻止他当下脚步的频率。
要知道,今日一别,再想见她就不知是何时了……
可官船太小,即便他有心拖延,也无法将一段只有几丈的距离走出几百丈的时间来,何况,身后的姑娘还在小声的催促着。
船下,所有的箱笼都在陆陆续续上车,梁 钰则把姜姝挽送至那临时搭建的避风帐处后,就复又准备折返了。
刚一踏出那帐子,衣角就被人小心拽住,这帐子就在船下,外面来来回回都是行人,她此举可谓是顶风作案,四个字刚浮上心头,衣角处的阻拦感就已经消失,姜姝挽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梁钰被阻了脚步,知她定是有话要说,没有急着出去,就听见身后的姜姝挽小声得问:
“你还要去哪里?”声音细弱蚊蝇,要不是他耳力尚好,在这风口处都快听不见了,看得出来在她是真不想在外人面前公开两人的关系。
他偏头些许,伸出双手随意理了理袖中褶子,看似随意却又带着刻意,却很难让人发现他是故意而为,但姜姝挽知道,此举只是为了给他在此的停留多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的头偏向她这边多一点,手上动作不停,逆着风状似无意的开口,让人难以察觉:
“我一会要带成王去见陛下,这会士兵们正在押解,得上去看看,外面风大,你且先在这等着陈朗,日后寻着机会我会让铭风送信给你。”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不小,隐在风口处,刁钻的偏头角度甚至让人不容易看到他嘴巴的开合,却让让姜姝挽听清他说的话。
他说完并没有立刻离开,转了两圈骨节分明的手腕后,又及其自然的理了理衣衫的袍角,如愿的听到身后人一身“嗯”后,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重新朝着舷梯走去。
虽然只是第一次,但两人像是已经合作过多次一般,把这隐秘而又大胆的事情做的极其自然,整个过程都没有一丝的停顿。
船已抵达盛京,所有的事情都应回到正常的轨道中来,姜姝挽是伯府的大小姐,梁钰是外放回来的巡抚,理应各归其位,各司其职,在外人面前依然是两个不过多接触也没有过多交集的陌生人。
她在帐子里学着梁钰方才偏头的样子悄悄朝着他的背影看去,简短的两句话别后二人现在算是彻底分开了,只是梁钰方才说的话让她不禁期待起二人的下一次见面。
…
即使在路上就已经知晓姜家现在的状况,且姜姝挽也做好了与之长久周旋的准备,可当踏入姜家大门的时候,还是不免被压抑沉闷的气氛所影响。
姜家家规虽严,却也不至于让下人们在府中时三缄其口,不能言语,往日里,即便是规矩甚严的前院,也偶能听见丫鬟们的低语声,清冷的宅子也因此富有一丝人情味。
可今日,姜姝挽已经过了前院的抱夏间,步上了去到海棠苑的路,除了树梢枝头听见的一两只倦鸟轻鸣和树叶翻飞的声音外,竟是安静的吓人。
前来接应的是她海棠苑的管事婆子,见此情形像是早已习惯似的,并未觉得那里不妥,见姜姝挽一副秀眉轻拧不明就里的模样,眼神四散了一会,生等着走过了那人来人往的地方才悄悄朝着姜姝挽开口。
“大小姐是有所不知,府里这几月来因着二小姐心绪不佳,情绪难定,当差的丫鬟婆子都俱是如履薄冰,生怕那里行差塌错,招致碍眼来。”
婆子已经在姜府呆了几十年,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干活,也深知每个主子的脾性,这次,不是因为姜凝芝的出格行为,她也不会这样说,虽说只是浅浅提及,却也能听出来,这次姜凝芝在府里闹的动静不小。
她而今刚回,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虽说梁钰事先告知过她,受了委屈不必憋着,可脑子一想到他今日刚到就要直奔宫廷述职,忙的脚都不能点地,说不心疼是骗人的,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她自知还是不要主动往姜凝芝跟前凑,也避免姜凝芝有什么怨气撒到她身上,她能避则避。
才刚随着婆子入了海棠苑,不及喘两口气,四合堂那处就来了人,说是小姐离家日久,老太太甚是挂念,望小姐这会拾掇的差不多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