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距离越来越近,月信过后的姜姝挽也恢复如常,害怕梁钰夜夜前来恐会招致人眼,姜姝挽在能下地之后就不让梁钰再来了。
他心里虽是不愿,却也认真秉承,只在即将抵达盛京的时候向姜姝挽要了一份口头的承诺。
“等回了盛京,你要是受了欺负可别瞒着我。”隐于夜色中的他瞳孔散发出殷切,倒似害怕她不听从一般。
姜姝挽见之不明,甚至有些想笑,却不得不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是姜家人,怎会受欺负,你是不是有些过于担心了。”
二人分开在即,姜姝挽大致明了他内心的不安,亦不想因为自己再同他添置无谓的麻烦,却不想梁钰却道出了另一层缘由:
“我让铭风去查过,这次你爹急召你回来,是因为姜凝芝。” 二人坐于桌前,他粗粝的手掌不停地摩挲姜姝挽的一双素手,她的指尖圆圆的,他甚至用掌心去蹭了蹭她的甲片,酥麻的感觉从手上传来。
“姜凝芝?”不知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姜凝芝所谓何,一脸困惑地她不由随着他的话语重复。
“是因为和梁骋的婚事。”他语气沉沉,听出来有些不大待见,连叙说都有些勉强。
原本姜凝芝和梁骋的婚事本应在年后就落定,却不妨梁骋借口要准备来年春闱,说要等到放榜之后再来谈论亲事,姜家原本不允,可也不知为何突然就默认了梁骋所说,安安心心在府中等待着梁家的提亲。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乱就乱在世间从不乏好事多言者,梁骋和姜凝芝的事情自年后就从高门里陆陆续续传扬出来,女子落水遇上青年才俊相救,怎么着都应该是一出好看的戏码。
大家都在等着看两家如何结为秦晋之好,却不想年后几月过去,双方谁也没再提及此事,就像戏台已经敲锣打鼓正等开场,突然间没有理由的告知要偃旗息鼓了一般。
坊间一时之间传的沸沸扬扬,三人成虎,再添油加醋的一传十十传百,到了姜凝芝耳里的时候,已变成了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了。
姜凝芝一向心高气傲,哪能受得了这等委屈,在外人面前她倒还是要保持她伯府贵女的仪态,可一回到府中便原形毕露,在房中细声尖叫的砸东西,或是没来由的打骂下人。
姜衍夫妇见之不妥,遂双双劝谏,可姜凝芝不愿听从只顾嚷嚷让父亲去梁家讨要说法。
夫妻二人束手无策,姜衍一时不妨又说漏了嘴:“我答应过你长姐,在她回来之前不同梁家过礼,索性梁骋也要准备春闱,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此话一出,姜凝芝就像一只正月里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到了屋顶,一声声尖叫的质问吵的姜衍夫妇没了法子,这才书信一封从江凌把姜姝挽唤了回来。
…
夜色刚刚降临,此地距离盛京已经非常之近,可姜姝挽还是一脸的懵懂之态看着他,梁钰甚至有些气急,曲指掸了掸她的额头没好气的拽回了还在神游的她:
“说了那么多,究竟听明白了吗?”
她翘唇捂额似有微怨,面上是一脸的不情愿,犹豫了片刻后到底还是把那从刚开始就困扰的问题问出了口:
“你既都知道我是因为姜凝芝才会回来,那定是知道我同我爹之间的约定了吧?”
窗外还余有丝丝微光,透过窗扉漏了一丝光线进来,因为怕人发现,他每次来时都不能燃烛,所以这尚是他第一看到她在光线下的样子。
此刻她正小心的努着嘴,说话语气可以用嘀咕来形容,像是在同他说着什么秘密一般,有些不同与往常的可爱。
梁钰见她如此,心中微哂,却也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变了个个儿:
“这倒没听过,说说?”
铭风既能查到此事与姜凝芝有关,自然也知道她同姜衍的那方约定,他承认初听见时心里还有些不悦,但也不愿去深究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没想到这会竟被她明晃晃的提出来,那梁钰就不算是自己去探究的。
姜姝挽别别嘴,黑夜里做了好几个呼吸来回的心里建设,才把同姜衍的约定向他娓娓道来。
当初梁骋和姜凝芝出了那样的事,他们倒是可以不顾及她的感受,转头就能欢欢喜喜的定亲,可她却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没理由在这段感情里受伤害最深的她,最后还要一副大度的样子看着梁骋姜凝芝共结连理,她扪心自问自己还无法做到那样的程度,特别是在花园里听到姜凝芝说的那些话后,她心里越发气不过,所以才会在临走之前同姜衍交换了那样的条件。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本就低垂,说到最后的时候连脑袋也低垂的不像样,话虽是说出口了,却不知听她说话那个人现在是作何想。
梁钰见此忍不住轻笑,伸出右手食指点住她的额头中间,巧力一用就把她头又抬起来,虽看不清表情,也尚能知道她此刻一定是一脸的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