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年初下江陵那会突遇了水匪,是以这次回程梁钰特意提前知会了附近的州府,让他们早便把沿路都肃清一番,确保他们能顺利回京。
船上押解的是朝廷重犯,出不得岔子,众人也俱都知道梁钰的性子,于是从江陵出来后一路都很是顺利。
目下十月,照这速度再有几天就能到盛京了,而也许近乡情怯的缘故,离盛京越近,姜姝挽心里便越发沉闷。
聪明如梁钰,早在几日前姜姝挽闭门不出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二人自上船以来就恪守当初的“约法三章”,只要有陈朗在的地方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如在江陵的卫所一般,说话疏离客气,不该说的,不该问的绝不多言一句,以至于路程已经过半,梁钰还未曾找到机会同姜姝挽单独说过话。
直到前几日,他敏锐的发现了姜姝挽的异常,
到底是亲密的情人关系,哪怕是长久的不言不语也丝毫不影响梁钰对姜姝挽的洞察能力。
看着桌前几乎未曾动过的饭菜,梁钰皱着眉头终是忍不住了:
“可知是哪里不舒服?今日又没用?”语气间不难听出是有些着急了。
面前的铭风没有回答,想到方才问梓春的时候,对方只是满脸通红,说话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以致就连他也不知道姜姝挽究竟是何原因连续几日的食欲不振。
得不到确切的回答,梁钰的心里如同牵扯着一根细细的丝线,虽不痛不痒,却时时刻刻都提拉着,让人牵肠挂肚的。
眼下距离已然过半,二人自上船以来还未曾说过话,想到此处,梁钰不禁有些恼,放在眼前的人都找不到机会见面,这要是到了盛京不就彻底的断了联系?
然,就算他心下不悦也不能怪责什么,小姑娘脸皮薄,又胆子小,承认这段关系都已是不易,这会船上又有陈朗在,她更是害怕被她表哥发现。
眼下也不知身子是哪里不舒服,连续好几日都未曾出过门,也没吃什么东西,谴去问明情况的人现在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本就因为几日不见她心情烦闷,这会就更是有些烦躁了。
而令梁钰烦躁的最大源头,姜姝挽这会也并不好过,三日前突来月信的她不知这次是因为何,竟比前几次都痛,第一天的时候,压根起不来床,在床上躺了一日,今日是第三天了,虽然小腹已经不那么坠痛,可全身还是提不起一点力气。
她恹恹的靠在塌上,身后垫了一个软和的迎枕,这会天色已黑,窗外夜风呼啸,屋内昏黄灯光晃得她眼皮一直打架,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梓春刚从净房收拾干净回来,就瞧见姜姝挽这幅样子,也是心疼不已,疾步走过赖扶着她躺下,拉高她胸前的锦衾后灭了灯就出去了。
姜姝挽今日感觉已经好了很多,或许是几日都没好好吃东西,所以身上乏力的很,头也晕乎乎的,即便是躺在塌上小腹上的痛感也阵阵袭来。
夜色中,江面上万籁俱静,只听的船只破水前行的声音,水面前行,难免沉浮摇晃,就在姜姝挽随这摇晃间就快入睡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一声吱呀声传来。
那声音她熟悉的很,是她窗扉闭合的声响,可这会天气渐凉,夜里早已不开窗了,怎还会有关窗的声音?
脑海中顿时闪现了当初水匪夜袭的片段,霎时间她瞌睡全醒,浑身充满戒备,只余一双乌油油的大眼睛在夜色中左右观察着。
船上条件简陋,塌上没有帷幔,姜姝挽一眼就能看到那还在窗户边插鞘的人影。
接着,不过几息,姜姝挽就明显感到她身前的塌沉下去一块,微微酸痛的小腹和腰肢上覆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熟悉的气息瞬间窜入鼻息之间,方才还紧绷的身体这会已经软了下来,她没有任何迟疑,就这样温顺的钻入他的怀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梁钰,在他锁窗户的时候,姜姝挽就认出了他,毕竟没有哪个水匪会在潜入房间以后还会帮主人把窗户锁好,且他进来的时候,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那是他长时间的伏案写作下,沾染到身上的香味,相处日久彼此早已熟悉,姜姝挽一闻便知。
感受她的温顺,梁钰先是一愣,接着无声浅笑,嘴角微勾,手上一使劲就加深了这个拥抱。
“你怎知是我?”语气中竟是有些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愉悦,一扫几日来的阴霾。
自出发以来,为了那劳什子“约法三章”,梁钰就没有好好和她说过话,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温情的相拥,这怀里的可是他心爱的姑娘啊。
情人之间最不缺的就是心灵感应,梁钰很快就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对,再加上这几日的反常,他不免担心:
“三日都不曾好好用饭了,抱着都瘦了许多,我让铭风来问,又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是病了吗?”
姜姝挽没有立刻回答,几日的不曾进食让她这会很是无力,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方才悠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