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闲人(1 / 3)

欧嬷嬷走过来,搀扶着崔琦,说道:“夫人,您最近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这里有大少爷照顾着,您就安心吧。”

崔旖身子骨一向硬朗,小病小灾从来不当个病,区区风寒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欧嬷嬷是看着崔旖长大的,心里忧虑冯珍珠的瘴疠之病会传染给她,便寻此借口支走崔旖。

听到欧嬷嬷的劝告,崔旖拿起手帕擦干眼泪,对盛鸿渐说道:“鸿渐,等雪然换好燕居服,你带她过去西侧院吧。”

雪然兄妹送崔旖回了寝室,之后两人溜达着去西侧院。

在路上时候,雪然突然停住脚步,推开缠绕脖子的胳膊,对盛鸿渐疑惑发问:“哥,今日并非是国子监休沐日,你为何会在家中?”

盛鸿渐小时候想随父参军,盛天青经验老道,一眼看穿盛鸿渐与皇上一样,都没什么军旅天赋。为避免自己日后在战场上一拖二,盛天青安排盛鸿渐读书入仕。

奈何读书的优劣能更直接反映在成绩上,盛鸿渐深知自己读书也没什么天赋。

面对雪然的质问,盛鸿渐低垂目光沉默一阵,一咬下唇便以三字回答:“退学了。”

雪然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捂了一下额头平复情绪,却火气上头:“亲哥诶,说得轻巧,那可是足足一百石米。”

盛鸿渐捏捏雪然的脸,被盛雪然拂开,面对妹妹的冷淡他也有点恼,说道:“一百石怎么了?盛家又不是吃不起!”

雪然忿忿不平的一百石米,是盛鸿渐的入学费。盛鸿渐与连长晋同就读于国子监,不过连长晋是由全国选拔上来的,而盛鸿渐靠的是家里捐纳一个贡生位置,这位置需要缴纳一百石米。

“足够寻常百姓吃上好几年的。”盛雪然幽幽地道。

盛鸿渐摸着被雪然打得生疼的手背,吞吞吐吐地解释:“这不是看冯姨娘病了,为照顾冯姨娘的病才选择退离国子监。反正去国子监也只是虚度光阴。”

雪然刚对兄长的孝顺产生一点敬佩,转念却觉察出不对劲,质问:“不对。家中有那么多丫鬟嬷嬷,还有母亲,哪里需要你回来亲自侍奉?”

这种话容易糊弄溺爱子女的崔旖,但糊弄不了雪然。

盛鸿渐自知瞒不下去,破罐子破摔,大言不惭道:“你也知我没那读书天分,更没有兴趣,干脆早点退学算了。”

雪然干巴巴地一笑,责道:“你可别诓我。当初你与连长晋成绩难分轩轾,哪里是不会读书?”

盛鸿渐在入国子监之前寻过不少私塾先生补习,最初在国子监内成绩中等。然而几年过去,连长晋都做到过国子监司业[],盛鸿渐连举人都未考中。

雪然想到可能是连长晋与盛鸿渐两人既是同期又差点成了郎舅关系,难免互相暗自比较。连长晋二十岁中进士,科举之路走得太顺,给了盛鸿渐不小压力。

她放缓语气,拍拍他安慰道:“别跟别人比。再说你不过二十八岁,考不上举人是常事。多少人考到五六十岁才中举。”

盛鸿渐见妹妹盲目肯定,他更觉心里有愧,叹息一声后,无奈松口:“前年岁考得了下等,要重习九年。但以我的目前的状况看来,恐怕就算耗完这一季也要被劝退,不如主动退出,免得丢尽盛家颜面。”

雪然杏眼睁圆,大吃一惊,说道:“你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说到这时,雪然看见一个梳着妇人盘发的年轻女子向两人走来,身穿金线绣着的海棠花纹样棉袄,披着薄薄长披肩,腹部微微隆起。

“小主回来了。”妇人难掩久别重逢的喜色,恭敬地福了福身子。

盛鸿渐形容尴尬,沉下视线不敢看雪然的表情。

雪然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半晌从震撼中缓过劲儿来—— 妇人原先是雪然屋子里侍奉的丫鬟,雪然出嫁时没带入宫,现在竟变成她兄长房中的妾侍。

雪然尴尬地笑,瞧着女人的肚子,她想不到兄长在她屋子里暗度陈仓。无可奈何地,她吩咐冰蕊拿来自己存私房钱的荷包,掏出一锭碎银,塞过去:“这么久没见,就当是给嫂子的见面礼。”

“谢谢二姑娘,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大家都想您了。”妇人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眼泪。

正当雪然反应“大家”是何意时,妇人忽拍拍掌心,发出清脆的声音。

接二连三地,又有五名妇人闻声而出,打扮与怀孕妇人类似。妇人深知雪然出手大方,如今身为太子妃,手头更应阔绰,她想着与姐妹们得有福同享,便唤房内其他侍妾出来。

雪然眼前一黑,揉揉太阳穴,这些全都曾在雪然房里侍奉过的,现在被盛鸿渐一并收入房中。

冰蕊站在最前面,妇人们排成一列等着她分发银两。

雪然望一眼队伍,脸上仿佛笼罩一层浓重的阴影,纵然冬日枝条都枯得无一片叶。她冷呵一声,对盛鸿渐冷嘲热讽:“我屋子竟被你当成是储秀宫,还是在我离家之前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