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机会,先帝旧部忠义之士家眷被流放,公户允言跟在后面,捡起锁链,混出了城,当她想要寻找驻扎在城外公户家的旧部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她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寻找姐姐,只能继续跟着忠义之士流放的家眷队伍一路南下。
正值冬季,冰雪纷飞,公户允言的鞋底都走的磨破了,露出冻红的脚指头,刚想要停下来歇歇,解差一声怒吼,一个牛筋鞭便鞭策了下来。
“快点走。”
公户允言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解差,迎来是便是更多的鞭子,这一路上,公户允言都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鞭子,但是她都没有低下那倔强的头,放开握在铁链上的手。
“你还以为是千金大小姐,叫你瞪我。”
寒风呼啸,牛筋鞭在空中发出一道又一道的抽风声,最后都重重的落在公户允言的身上,破布衫被抽破开,露出里面红肿充血的肌肤,公户允言咬紧牙关,痛到眼眶有泪,她都不求饶一声。
“贱命一条,还挺犟,我今天非要抽死你不可,让你还瞪。”
公户允言捏紧拳头承受这疼痛,突然一个温暖的双手抓她入怀。
“大人,大人,这女娃还年小,天这么寒冷,再抽下去,她定见不到明年的暖春。”
“妈的,抽的老子手都痛了,不想挨打赶紧起来走。”
解差揉了揉抽疼的手腕,一口痰吐在公户允言的身上,十五六岁的少女扶起公户允言,没有时间让她休息,赶紧跟上部队,让公户允言双手抓住她腰上的铁链,用力拖着她往前走。
“没有想到,你年纪小小的,居然还这般傲气,你也是文家的家眷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公户允言盯着自己被冻红的手,以及前面费力拉着自己前行的少女。
“我是一个小乞丐,乞讨不到饭菜,每天都会饿着肚子,就想混在里面讨口饭菜吃。”
少女回头,冻伤的五官,面部通红,眼睛格外清亮。
“我是文家庶出的小女,文燕儿,你叫什么?”
公户允言盯着少女的后背,沉思了一会:“文家不是文官之家吗?”
“文斗更是可怕,你懂得还不少,可不像一个乞丐。”
这个冬季有点长,行走到深夜,众人明显都没有力气了,文燕儿也喘着粗气,单薄的背影,让公户允言心疼,她忍着背上的伤,放松了手,却被她一把抓住。
“不要放手,不然你这冬天定活不过去。”
掌心传来的温热,让她疲惫的身体轻松了不少。
“我叫燕芊。”
“临时想的名字?”
“是,我希望春天的燕子早点回归。”
“既然这样,那我也同你在说一说。”
“说什么?”
“你要是想要活出一个人样,终究要折断这傲骨,谗言并不是坏事,跪地求饶也可以是忍小事办大事。”
银月当空,白雪裹上大地,文燕儿回头,她的眼睛竟然比这白雪还明亮,像似燃烧一层火光,她温暖的手抓住燕芊冻红的双手,指了指山顶的寺庙,随后一根根掰掉她的手指。
跟着队伍走的燕芊,停了下来,也放开了那从未放开的铁链,解差举着牛筋鞭即将挥来,燕芊抓了一把冰雪,揉成雪球,一球打在解差的眼睛上,随后撒腿就跑。
背上的伤口,随着跑动,一股股热流流下来,伤口发着热,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解差并没有跟上来,确定了安全,燕芊走进这荒废的寺庙。
里面躺着数百个流民,赶路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燕芊扒开人堆,挤着人堆躺下,昏沉的睡了过去,她没有噩梦,酣睡到第二日。
第二日醒来,数十颗人头围着燕芊,她往后缩了缩,缩到抵住实木柱子。
“我是乞丐,四处为家,饿昏了头才在这里睡下。”
这个破寺庙,有上百个流民,见着燕芊醒来,瘦骨如柴的他们个个面容带笑,随后散开,燕芊起身,看到有人在磨锋利的砍柴刀,心中不寒而栗,但是现在位于州城,之前父亲回来时,曾经说过,公户追随者遍布整个宋国地图,虽然南下,但是她想去碰一碰,这里应该没有太傅的眼线,于是她出门乞讨了一天,州城流民满街,就地而睡,隔壁秋后刚出了水灾,来年开春后定会有瘟疫,也没有找到公户的追随,只能继续南下。
回到破庙,不知道什么时候,寺庙门口支起一口清水大锅,明亮的火光传递着暖意,燕芊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流民见到她都开始兴奋起来,凶神恶煞似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