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珠珠,如今你姑姑有了身孕,莫要顽皮,好好照顾你姑姑,更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了吗?”
“是。"年珠点点头,小模样要多乖觉就有多乖觉,“您也莫要多想,从前您不是还教我莫要因已发生的事劳心伤神吗?如今年关将近,您本就忙的很,莫要因那位未曾见过面的梅姨娘不高兴。”
觉罗氏挤出几分笑容来:“珠珠放心,额娘知道的。”年珠瞧她这模样,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很多事情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接下来,年珠便与年若兰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除去四爷偶尔来访,再无任何人来。
每每四爷过来,年珠仗着自己年纪小脸皮厚,也能从小鳞子撬出些消息来。比如,李侧福晋这下是真的病了,心病还须心药医,纵然赵女医日日前去给她把脉治开药,蔷薇院的汤药一日未曾停歇,但她的身子却仍未见好转。比如,怀恪郡主一离开圆明园,这消息就传到了四爷耳朵里,四爷见她如此冥顽不灵是彻底失望,下令以后怀恪郡主不得再踏入圆明园一步,又惊又惧的怀恪郡主这下是真的病了,已被纳喇·星德送去了别院养病。比如,弘时与董鄂格格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就在明年春天。又比如,自年珠离开雍亲王府后,弘昼既失了玩伴儿又没有好吃的,日日无聊到极点,不知多少次闹着要来圆明园寻年珠玩,最后被四爷狠狠揍了一顿才作罢。
年珠想到弘昼那苦兮兮的样子,只觉好笑。小鳞子也很喜欢这位和和气气的小格格,笑道:“奴才可不能再与您说话呢,得去准备准备,只怕王爷马上就要动身出发了。”“怎么王爷这样快就要回去?"年珠瞧了瞧外头阴沉沉的天,只怕又是一场大雪即将到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说起来,王爷这次隔了十来日才来看姑姑,如今不过吃顿饭的时间,王爷竟要回去?”小鳞子与他师傅苏培盛一样是个嘴巴紧的,可不敢随便接话:“七格格哟,您可别为难奴才…”
年珠这才想起方才四爷进来时脸色发青,看着是心情不大好的样子。果不其然,没多久苏培盛就出来道:“七格格,王爷请您进去呢。”年珠一进去,就敏锐发现四爷脸色比起仿瓷更是难看几分。四爷甚至没有寒暄几句,径直就开口道:“当日弘时妄求娶富察·马齐之女一事,如今在老八等人的宣扬下,已被传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朝堂之上向来忌讳左右逢源、两面三刀,老八一向擅长攻心,如今对外宣扬我身处劣势,为拉拢人心,开始不择手段。”“依你看来,如今该如何破局?”
这几日,他与幕僚商量来商量去,皆没商量出一个好对策来,毕竟他一堂堂亲王,总不能四处对外宣扬“我压根没有这个想法,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受弘旺等人蒙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这话一出,四爷同样也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笑话。年珠虽未曾见过八阿哥,却也知道这人是赫赫有名的“八贤王”,他出身微寒,却得朝臣拥护,的确是有几分手段的。“三人成虎,有些话一传十十传百,只会越传越离谱。”“我猜若您极力辩解,八贝勒等人只会说您心虚,可若是您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那些人又会说您被戳中了痛处,不敢声辩,好像不管说还是不说,有无动作,都会落人话柄。”
“特别是如今十四贝子屡屡打了胜仗,得朝中大臣拥护,许多人为讨好十四贝子等人,会故意夸大事实,恨不得将您踩上两脚方能显示出他们对十四贝子的诚心来。”
“你说的极是。“四爷颔首道,“如此一来,好像不管怎么看,这个局都破不了。”
若换成往日也就罢了,如今皇上龙体大不如从前,一刻都不能耽搁。年珠蹙眉,苦思冥想起来。
四爷又道:“除去老八等人在朝中推波助澜,他们还拉拢了郭锈长子郭延奠。
“郭诱从前与我有几分交情,他不仅被称为′铁面御史',更是个聪明人,深知皇上立储乃爱新觉罗一族的家事,未曾站队。”“但这郭延翼性子与他父亲一样执拗,却不如他父亲聪明,如今话里话外对老十四称赞不已,更对我有诋毁之意。”甚至郭延翼还私下放话说他的女儿就算嫁不出去,也不愿嫁入皇家的。前脚弘旺等人四处宣扬四爷当初有心心替弘时求娶郭诱孙女,后脚郭延翼就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明晃晃告诉众人他瞧不上四爷嘛!明明当初四爷说起这事儿只是试一试弘时,不曾想却演变成这个样子,称为十四阿哥一党戳向四爷的利刃。
年珠眉头愈皱,沉声道:“我也听人说起过这个郭延翼的,他虽性子刻板,但喜好读书,有藏书万余卷,其中不乏古籍,但他却并没有将这些书藏着掖着,反倒是藏书楼慕云楼,供广大学子借阅。”“不仅如此,此人还时常接济家境贫寒的文人学士,悉心照顾两位幼弟,还想着将郭诱郭大人的文稿奏疏编纂成书,供广大学子官员学习。”“如今纵然郭诱郭大人已经故去五年,但郭延翼在汉臣心中仍有很高的地位………
纵然她与四爷同乘一条船,却也对八阿哥的手段和谋略心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