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大脑太兴奋, 又要整理东西,王唯一拖到后半夜才睡下。
第二日天还没亮,木头砍伐声透过窗户传了进来。
一下下的, 很有节奏。
她翻了个身,脑袋往枕头里拱, 整个人半睡不醒,“外面干什么呢?”
殷长衍一向浅眠,早就睁眼了, “剑堂弟子在砍竹子, 做送神祭上装烟花的烟花筒。”
吵到她了吧。
伸手遮住她的耳朵, 低声哄道, “再睡一会儿。”
王唯一拧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又睡了过去。
殷长衍掀开被子起床, 推着轮椅到楼梯口,手中端一杯浓茶慢慢喝。
昨天的糖太腻喉咙, 一口浓茶下去身体轻松不少。
几个剑堂弟子扛着大捆竹子有说有笑地路过临江边。
“各位师兄弟,什么时候能砍完竹子?”殷长衍叫住他们,“天不亮这么砍, 会扰人清梦。”
“够用就不砍了,只是现在数量还差得远。”剑堂弟子停下脚步。
殷长衍跟他们打商量, “能不能等太阳出来再砍?”
剑堂弟子秦文安“嗤笑”一声,他可还记得殷长衍一个人爽约他们一群人的事儿。“说好了酉时三刻去暨南杨氏,你一个人先跑。你都不听我的话,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话。不能, 没商量。”
殷长衍闭上嘴巴。
中午卫清宁过来给殷长衍换药, 一进门先抖掉头发上的竹叶, “剑堂弟子发哪门子疯, 不好好修炼,倾巢而出砍竹子。满山的笋都让他们给夺完了。”
“卫师兄,我什么时候能站起来?我和唯一说好,在送神祭那天一起看烟花。”
“我要是没记错,送神祭是三天后。你改看明年的烟花吧。”
殷长衍:“......”
卫清宁把脉的动作一顿,愣了一下,狐疑地望着殷长衍。
“怎么了?”
卫清宁认真把脉,神情严肃。
“卫师兄?”殷长衍不明所以。
卫清宁收回手,在桌子上拿了一个茶碗扔到地上摔成几片,“你的骨府就是这个茶碗,碎得七零八落。要修好,就得匠人拿铁线将细缝箍起来。可现在,这些细缝竟然在自我缝合。”
“割破手指,不用管它也会好。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远没有这么简单。殷长衍,你的骨府正在自救。”
殷长衍眼睛亮了一下,“那送神祭当日我能站起来吗?”
卫清宁:......你这关注点偏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卫清宁:“想得美。”
换完药,殷长衍送卫清宁出门。
与卫清宁边走边谈给了他一种错觉,轮椅要是可以上街,他也能跟唯一一起看烟花。
轮椅轱辘停留在台阶上,往前一步便会摔下去。
殷长衍垂下眸子。
即便轮椅可以摔下楼梯,前面还有一望无际的石子路。轮椅过不去。
卫清宁说:“怎么这副表情?想什么呢?”
“......砍竹子声令人不舒服。”
“哦,那是挺烦人的。”卫清宁斜挎着医箱下楼梯,“医堂事儿还多着呢,我先走了。”
“嗯,卫师兄慢走。”殷长衍推着轮椅回家。
王唯一有了身孕后开始嗜睡,每天中午都得睡一、二个时辰。今天让这砍竹子声吵得,躺在床上半天瞪圆了眼睛,愣是没找到一点儿困意。
掀开被子下床,“我得找他们谈一谈。”
殷长衍推着轮椅跟在身后,“我陪你一起去。”
“去什么去,你连楼梯都下不了。在家等我。”
殷长衍搁在轮椅上的手一顿,不再向前。
下午,王唯一蹦蹦跳跳回家,心情很好的样子。
“怎么去这么久?”
“有几个认识的师兄师姐,多聊了一会儿。”王唯一扶着肚子去厨房,“家里的柿饼还有多少?都拿出来,我给他们送过去。”
她变得也未免太快了,但他没胆子说出口,“我帮你拿。”
第二天。
砍竹子声又来了。
殷长衍睁眼看了一下时辰,比昨天还要早三刻钟。
唯一怎么样?是不是又睡不好?
她肚子月份大了,分床睡对两个人都好。但殷长衍不同意,于是两个人到现在还是同一条被子。
王唯一在睡梦中拧着眉头,直往殷长衍怀里钻。
殷长衍掖好被子,手替她遮住耳朵,下巴垫在她的脑袋上,一起睡过去。
白天推着轮椅坐在楼梯口吹了半天的冷风,等到秦文安,问他能不能改时间。
秦文安当殷长衍是空气,快步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