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料在桥面上进行组装,不断的进行调整,敲敲打打的声音在夜色下传出极远。
河阳关前,薛孤延眼见敌军未再向前进击,反而桥面上不断的传来敲敲打打之声,心中也充满疑窦,甚至暗暗猜想敌军莫非是打算在临近河阳关的河桥上建造一座临时的营寨堡垒、以便于继续向河阳关发起进攻?
虽然这猜想有些荒谬,但想到那贼将各种诡计层出不穷,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在这等待的过程中,薛孤延又着令城头床弩向贼军射击几轮,但效果却连第一次都不如。
床弩设定在城头上之后,再想进行挪移便非常繁琐,而且射道要通过视线和标志物进行校正,眼下夜色正浓,虽有稀薄月光也难满足床弩校正的要求,因此这一杀器暂时便形同虚设了。
北岸的斛律金在得知敌情后,并没有亲临河阳关城督战,而是留守北中城进行警戒,但也派遣一名部将率领两千人马南来增援。
一时间中潬城内外算上民夫役力在内,已经足有近万之众。这城池本就位于河中沙洲上,规模在河阳三城中最小,这么多人马驻守,顿时便将内外城池除了屋舍营帐之外的空地给塞的满满当当。
眼见到关城上下和侧方河洲上列甲待战的将士们,薛孤延原本忐忑的心情又恢复了镇定。无论敌军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真正能够决定胜利的还是绝对的
实力。
单单中潬城驻军便已经胜过敌军倍余,更不要说还有北岸斛律金所统率数万人马!讲到对战中的阴谋诡计,薛孤延自认不如贼将,但也已经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只是引众固守关城,等到明日天青日朗再作反击之计。
突然,南面夜幕中响起几声异响,旋即便响起一个比较清晰的重物入水的噗通声,在距离关城十数丈外的水面上一朵不甚起眼的水花一闪而逝。
薛孤延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幕,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几个念头,旋即便醒悟过来「贼军是打算用砲车攻城!」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周遭听到的将士们无不大笑起来。受此氛围感染,薛孤延也忍不住笑起来,原本他还担心敌军究竟是在酝酿什么歹毒刁钻的进攻方式,却没想到只是投石机这样的老套路。
他并不是看不起抛石机的威力,只不过双方距离摆在这里,再加上河桥桥面的限制,敌人也难投用威力多么强大的抛石机,否则可能单单拉扯砲杆的兵卒就排列不开。
只看刚才那石砲落点,便知敌人酝酿许久的砲车射程根本不足威胁到关城。可若再作拉近的话,城头上还有三架还未发射的床弩,便意味着三个死穴,敌军也要用人命来试探,而且还要应对入前攻杀的守军。
之前的忐忑是因为未知的凶险,可当知道了敌军的进攻方式后,薛孤延顿时放下心来,甚至都再懒得亲自在关城前警戒备战,而是返回关城休息一番,只吩咐此间督将若见敌军逼近再入前杀退。
可是当薛孤延刚刚转身进入关墙内,便听到墙头上将士们各自发出惊呼声,他还未暇询问发生了什么,便又听到侧方的内城方位里传来一声闷响,旋即便是一片哀嚎惨叫、人马惊走声。
「发生了什么?」
薛孤延匆匆冲上城头,指着一名昂首瞪眼惊望夜幕的兵长疾声发问道。
「是、是砲石,好大一块砲石,落在了内城里……」
那兵长语调有些颤抖,一脸惊疑的说道。
「胡说!怎么可能是砲石……」
薛孤延瞪眼怒斥,他眼睛又没瞎,刚才明明看到敌方砲石落在距离中潬城十数丈外的河面上,怎么可能又会越过关城而命中内城!
然而当他话音刚落,天空中便又响起了尖锐的嗡鸣声,他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乌影快速的划过视线,继而便又听到关楼上传出一声轰响,那乌影直接砸中关楼顶檐,整座关楼都肉眼可见的抖了一抖,旋即一大块建筑便被莫大的力道砸落坍塌下来。
「这、这……不可能、绝无可能!怎么会……」
薛孤延眼见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气直从头顶天灵盖注落下来,继而便流遍了四肢百骸,僵硬的身躯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冷战。
如此违背常理的一幕,就连薛孤延这阅历见识丰富、敢与天雷搏斗的主将都惊愕不已,其他有眼目睹的士卒们则就更加的惊慌至极,甚至许多人第一时间就想到莫非是超自然的神佛之力?不乏人口中呼喊着佛陀法号,一边乞求庇护,一边向后方退避。
「不要走、不准走!贼军必是用了狡诈之计,速速随我出城剿杀妖邪!」
薛孤延不愧是雷噼不死的勐男,当见到部众奔走的乱象后,心中顿感不妙,口中大吼着又冲出关城,呼喝关前阵列的将士们直向南面桥上杀去。
此时的河桥南面,原本搁置桥上的车架还在,但车箱里的河沙却已经不见了。薛孤延大吼一声,手中长槊一抖便将车驾砸个粉碎,旋即便见到了后方的敌军阵仗。
这些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