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地落了,街巷中传来些小贩的叫卖声,入夜城中又要热闹起来了,周英睡梦之中隐约听见些远处人群的熙熙攘攘,一下子惊醒过来,呆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处何方,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只见暮色四合,天光有些暗淡了,周英觉得睡了一觉起来反而更加头昏脑涨,手一抹,竟挂了满脸的泪痕。
周英下了床推开门,却发现闻乐不知何时就在屋外等着了,“阿乐?你怎么在我屋外等着?”
闻乐嘿嘿一笑,扯了扯嘴角却有些勉强,“我睡得不踏实……反正没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出来见院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想来找你但怕你没醒,就想着在外面等你。”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合上了,是方伯他们回来了。
“都醒啦?”方伯见两人立在屋前,将手里的纸包拎起来晃了晃,“快去打盆水擦擦脸,来尝尝我带回来的素饼,还有片好的蒸鸭。”
闻言,周英和闻乐去院中井里打了半桶水,又要了块帕子把脸擦擦干净了,周英总不放心阿爹交代的事,对着水中的倒影正了正衣襟,又伸手探了探怀中的木匣,自认为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才跟着闻乐进了偏厅。
方伯与苍华聿已在木方桌旁坐下了,“快来快来,还热乎着呢。”
周英和闻乐几乎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歇息了一阵精神头也足了些,一阵狼吞虎咽,吃得很是畅快。
“孩子,你们暂且再休整一晚,明儿个一早,便由聿小子送你们去昌州义兴城。”
听闻这话,正在大口咀嚼的两人都忘记了动作,面面相觑,闻乐使劲把素饼往下一咽,含混着开口,“方伯,可是我们才刚到这儿。”
“孩子,不是方伯我不肯收留你们,只是局势有变,小女娃身上的衔尾玉龙环势必会引得多方争抢,趁着消息还没走漏赶紧离开,若是过几天消息彻底传开了,到时候你们再走可就难咯。到义兴城去,自会有人护你们周全。”
两人的心,又悬吊起来,特别是周英,紧紧攥着怀中的木匣,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护得住它。
但他们都没料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是夜,月疏云重,簌簌风声中,一黑影已悄然上了院中榆树,细细记下了院中布局,正欲飞身而出,却见一颗碎石子射来,那黑影大惊,来不及闪躲,被石头打在脖颈上,咚一声掉在院中的地上。
苍华聿从黑暗之中走出,那黑影踏上房顶时声音虽轻,但细微的瓦片滑动声响还是惊动了苍华聿,他不动声色下了床,躲在门后,一击将黑影打落。
苍华聿掌了灯,走到院中。方伯、闻乐、周英三人听见重物落地的声响,此时也都打开房门出来一探究竟。
“方伯,待不得了!我们现在就走!”
方伯一看地上晕死过去的人影,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娃娃们,你们快去把自己的东西带上,从后门走!”
三人回屋打点好东西,正准备从后门悄悄离开,却不料地上晕死的人竟突然睁开了眼睛,使出最后力气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不好!”苍华聿一脚踹在那人心窝,但已经来不及了,院门外顷刻围拢了大批兵马,火把将院内照得亮堂起来。
大门被撞得嗵嗵响,虽说四周都被围上了,但苍华聿还是决定从小门突围,“你们跟紧我!”
苍华聿打头阵,而后是方伯,再然后是闻乐,最后一个是周英。闻乐又紧紧牵住了周英的手,告诉她,阿英,你别怕,一如长乐镇的那夜。
甫一推开小门,便是两把斧头迎面砍下,苍华聿轻松解决,却见一大批人马竟在小门整齐外候着,心底暗道不好,前门撞门而大队人马却守在后门瓮中捉鳖,他们中计了。
周英躲在最后,从缝隙中打量着,最中间的高头大马上坐一束发男子,左额有道疤,想来是领头的。却不想那人往四人这边一扫,正好叫周英对上了这双阴翳的眼睛。
那人哼笑一声,“那个女娃,先捉活的,问清楚宝物下落之后再杀。”又斜斜睨一眼剩下三人,“其他的,立即处决。”
闻言,一圈永州突骑立即围了上去。
周英不会武,又揣着秘宝,三人自当是紧紧护着,但是方伯年老,已然支撑不了几下,闻乐虽会一些武功,但终究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四人之中,只能靠苍华聿奋力抵挡,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苍华聿、闻乐、方伯三人身上都挂了彩。
方伯伤得最重,一斧子划过他背心,整个背上都被血浸透了,“女娃,你放心,我今天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把你平安送出去。”看着方伯身上滴滴答答的血,苍华聿咬紧了牙关,在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在这儿。
“方伯!”千钧一发之际,又有几人赶到,领头的正是那日替苍华聿牵马的小厮,本想早些将车马牵到院前准备好,却不料远远地见院子被包围了,于是转身便去叫了方伯在城中埋下的暗线。
几人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