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看见了夏油杰(下)(2 / 3)

他头晕目眩。

厕所里只有一块用了很久的旧抹布,也许是用来堵住不知道从哪里就会突然渗出来的水。

学校的清洁工人是位不苟言笑的老人家,他用完的清洁用具总是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工具柜中,用一个小小的锁关起来。

夏油杰拿着那块旧抹布,一点点擦拭着弄脏的地面和马桶。

然后他在水池里洗了好几遍,但不管怎么洗,那块抹布沾上的恶心味道总是无法消失。

就这样吧。

夏油杰放下抹布。

天台上的火烧云安静而浓烈地燃烧。

是一个是没有风的晴天,云层间隐约有星子和小小的白色弯月。

夏油杰爬上建筑的边缘,和万物一同沐浴在日落前最后的余晖里。

就这样吧。可以吗?

他望着天空中飞过的几只乌鸦。

乌鸦嘎嘎叫着。

那只被收服的咒灵在空气中浮现,用他上翻的白眼和收不回去的长舌头对着夏油杰阿巴阿巴。

我也很懦弱吧。对不起啊。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先躯体一步,飞上了天空。

而他已经无法再控制的眼睛,望向了地面上一个小小的影子。

平时总穿着蓝色制服的人影换回了自己有些发白的衣服,正弓腰背手向校门走去。

是清洁阿伯,下班了吧。

老人走到花坛边,缓缓弯下腰,像在欣赏夏天最后一波盛放的绣球花。

很快,他伸手从花间捡出了几个小小的薯片袋,一边生气地骂骂咧咧,一边把它们扔进垃圾桶里。

他来回踱步两圈,像是还不安心,嘴上不停地嘟囔,掉头往操场方向去了。

夏油杰转动有些僵硬的头,看向淹死鬼同学。

咒灵:“阿巴阿巴。”

“我如果死了,你会怎么样呢?”

“阿巴阿巴。”

“是吗……原来你也不知道。”

“阿巴阿巴。”

那……

就这样吧。

夏油杰放松了全身的肌肉,转身倒下,任自己的蓝色制服和脸啪地贴在地砖上。

降落在天台边缘的乌鸦歪了歪头,黑色的眼珠倒映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奇怪少年。

“果然……果然还是做不到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阿巴阿巴。”

咒灵身下的地面渗出一滩水。

我也很懦弱吧。

对不起啊。

「忍耐」的大师选手夏油杰,暂时忍住了去死。

*

他在黑夜中睁开双眼,深沉的紫如破晓前的至暗天色。

4:15,夏油杰扔开手机。

手机打到了大胡子的脸上,然后弹进被子堆里。

他伸手,将书高高举起,平躺在床上和大胡子的炯炯目光对视。

“群体的答案能成为个体的救赎吗?”

说完,夏油杰顿了顿,然后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大傻子。

他嗤笑一声,将书随手一丢。

承认吧,夏油杰,你就是在嫉妒。

有人的一生可以不忍耐,但不是你。

有人的孤独可以被接纳,但不是你。

有人的脆弱可以被关心,但不是你。

他从床上起身,抓了抓因为未干透就入睡而绞成一团一团的头发,无奈地开灯找梳子。

拉开书桌的抽屉,一把梳子压在一张有些发黄的纸上。

夏油杰拿起梳子,神色变得温和。

稚嫩的笔触画着一个黑色刺猬头小人,正对着一只丑丑的肉虫(是刻意还原的丑,不是绘画者水平有限)发射光波。

上面还有相对人物画风显得十分娟秀的可爱字迹:

To 鸟山明老师:正义必胜!赛亚人守护地球!

也许他真正想问五条悟的,并不是“为什么说那句话”。

而是,为什么没有人问过我那句话。

——夏油杰,你想死吗?

但都无所谓了。

在他十五年的人生中,夏油杰从来无法在别人身上找到解救自己的答案。

今天之前,他以为加入高专就是踏上他追求的那条道路,而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是永远会与他并肩作战的挚友与伙伴。

但希的出现,让他在一天之内重新认识了陌生的家入硝子、陌生的五条悟,以及,陌生的夏油杰。

原来他以为的挚友与伙伴之间,还远远算不上心有灵犀、默契无间。

至少,是在夏油杰的定义里。

想通了这一点,夏油杰如释重负。

他扎好头顶的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