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了准备这场饭局,孟婕不知道拉了多少次脸,好不容易才把这几个人凑齐了的,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
“之前听说黄老师在国外混的也挺不错的,现在师徒相认了,要不把伊霖带去国外放松一下心情?”
玩玩还只是其次。
主要是在国外看看合适的心理医生。
国内有名的医生都被伊霖看了个遍。
她们现在都是真的没辙了。
“不需要。”
闷声不说话的伊霖忽然开口了,拒绝了孟婕的提议。
她擦擦嘴,一幅很不在意的样子。
时鸢又笑了笑,“选什么都好,只要是自己的想法就好。”
她无条件支持伊霖做出来的每个合理的决定。
伊霖也像是没听到一样,仍然专心致志对付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她不是没听见,只是觉得没必要。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他们所有人都在劝她,还是放下一切专心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她倒是放下了,这些人总要告诉她,她不能真正地放下。
黄浩杰倒是和最辉煌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就连媒体都在调侃,黄浩杰身上的时间是冻结了的。
和他同时期的老艺术家们,现在脑袋顶上都没什么衣服了
。
看着黄浩杰,伊霖忽然冷笑了一声。
这场闹剧,虚假得几乎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一顿饭下来,伊霖和黄浩杰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按照孟婕的设计,本来是让黄浩杰送伊霖回家的。
趁机巩固一下两个人好不容易破冰了的关系。
但怎么也没想到,到最后,中间的隔阂还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
并且让他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道隔阂有多深多大。
简直是一个马里亚纳海沟。
坐在车上,伊霖松了口气,催促司机赶紧开车走。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抵触?黄老师帮了你很多。”
伊霖刚出事那几天,黄浩杰一直都在跟前守着。
就是真正的家里人也最多看护几天。
但黄浩杰最后还是被逼的出国了,伊霖的态度依然是个迷。
“抵触?与其说是抵触,不如说是厌恶。”
伊霖微微闭上眼,不想再说话了。
“我们所有人都在想着该怎么帮你。你应该是这和别人融入到一起。”
听到这句话,时鸢稍稍怔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鸢拧着眉头,没太理解她了。
“我现在只恨我当时就是一个倒
霉蛋。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
伊霖话虽然少,但字字句句都是饱含着恨意。
“我们以为你和黄老师还能和好……”
伊霖讥笑了一声,看向时鸢的眸子里都多了几分嘲讽。
“你们以为?你们都是天大的善人,见到我也要发散一下你们过分丰富的善心。”
伊霖顿了顿,眼底划过几分冷嘲。
她用了这么多年都没从自己的噩梦中走出来。
因为她的话,时鸢有些伤心。
她本可以不管这事,随便伊霖自生自灭。
反正她也只是伊霖的粉丝而已,她就算死了又怎样?对时鸢没有任何影响。
时鸢的情绪因此异常冷静。
她盯着伊霖看了一会儿。
“因为我妈的原因,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很喜欢你的画。”
时鸢有事也会庆幸,自己的喜欢不是一时半会,她一直喜欢的很久。
“亲眼看着一个自己喜欢的画家成长起来,”时鸢也顿了一下,笑道,“这份成就感,让我觉得你羽翼渐丰,马上就可以实现自己曾经的抱负,马上就能青出于蓝。”
那是二十岁的伊霖,狂妄至极的话。
她想超越老是黄浩杰,也想成为站在顶端的人。
二十岁
的伊霖,野心勃勃,眼中尽是生机,带着山火燎原烧尽了她眼中的漫山野草,也能遇风重生的狂妄。
而如今,四十多岁的伊霖,没能长成曾经她想要的样子。
反而成了一个畏畏缩缩,连直面现实的勇气都没有的人。
说不失望自然是有的。
“我的善心也不是挥之不尽的。伊霖,因为喜欢才愿意为之付出时间,换成是路边的任何人,即使时间紧迫,即使你就站在路边的大楼上,一跃而起就能结束你不满的人生,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时鸢紧抿着唇,“我当然会劝你,你就算不听也没关系,愧疚感不会伴随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