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灿然笑意:“引动雪峰雪崩,活埋他!”
他们的想法完美契合。
幻想里巨大的轰鸣声在云青缇耳边炸开。
她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天堑山处,大片大片的白色雪块铺天盖地的涌下,截断他们的后路,也封住他们的归途。
那些被拓跋戟派出去的亲卫,化成的断臂残肢,将成为最强有力的证据,彻底把他们从这件事剥离出来。
拓跋钺的死亡只是因为北戎王庭的内斗。
与大胤何干?
与殷时回何干?
最后的消息还未穿回上京城中,但从拓跋钺决定北上之时,他的结局就已注定。
殷时回抬手拎来一壶温酒,笑道:“喝上一杯吗?”
云青缇说:“好。”
酒液倒满,玉杯轻撞,辛辣入喉。
这一杯算是庆功酒,为他们即将到来的成功,与边境短暂的和平而饮。
这酒有些烈,云青缇一杯饮下,脸颊上就染了了一丝薄红。
她的手忽然被抓住,身侧之人声若蚊蝇。
“或许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在我手上……你不要害怕我。”
殷时回说。
他可能是醉了,竟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可不待云青缇回答,殷时回便自顾自道:“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一岁,碎瓷片刺入人身体的感觉很不好,粘腻温热的血粘了我满手,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做噩梦,我能看到那个人临死前不甘的眼,她因为疼痛与恐惧而逐渐粗重的呼吸声,数度出现在我耳畔。”
殷时回把玩着她细软的手指,目光有些悠长。
“可我能怎么办呢?我不杀他,死的就是我。我也想做光风霁月的公子,不沾半点血腥——可我不配。我坐在这个位子上,这个世道就逼着我做刽子手。我不杀人,那死的就是我,甚至是在乎的人。”
他面上带着狼狈之姿,第一次将自己的不堪过往展现在云青缇面前。
不知是不是呛的,云青缇眼前渐渐泛上一层水光。
云青缇知道他自小便不受宠爱,虽贵为皇长孙,但过得甚至连个下人都不如,他的父亲从未给过他一丝宠爱,反倒是如仇人一般虐打他。
——只因他生母是先皇强行指给先太子的。
先太子不满这幢婚事,却不敢忤逆先皇,便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他们母子身上,谩骂、殴打,都如家常便饭。
他自小便感受世态炎凉,连个下人都能肆意侮辱于他。这一路跌跌撞撞的长大,努力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看似面上带笑,实则心底一片冷漠荒芜。
云青缇掩下心头酸涩。
她指尖动了动,轻轻攥住他粗粝的大掌。
“一杯酒也不多,你怎的就醉成了这般模样?”她笑道,“只要你不成滥杀无辜的魔头,我又怎会怕你?”
“就像这一次,死的那些北戎人,他们侵犯我边疆,又掠杀百姓,他们罪有应得,本就应该付出代价。”
若硬要说的话,她从头到尾都知晓殷时回的计划,她旁观了这场杀局,那些性命的逝去,她也当承担责任。
她声音平淡柔和,渐渐抚平了殷时回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酒壶渐渐空了。
云青缇酒量并不好,平日里也只是小酌几杯,这会陪着殷时回饮了半壶烈酒,一时酒意上涌,思维也渐渐混乱,隐约有了些醉意。
她坐都坐不稳,左摇右晃的栽在了殷时回怀里,一双手下意识的揪住了他的前襟,稳住身子。
殷时回也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云青缇的身子:“小缇子?”
她眼里氤氲上一团雾气,迟缓的歪歪头:“嗯?”
殷时回凑近仔细看了看,忽然道:“醉了?”
云青缇软软的倚靠在殷时回怀中,浑身上下只有嘴硬。
她斩钉截铁道:“没醉。”
殷时回噗嗤笑出了声。
她醉了的时候倒没有了清醒时的伶牙俐齿,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上去又呆又乖。
殷时回忍不住揉乱了她的发丝,又闲不住的去揪她软绵绵的脸蛋。
若放在平常,云青缇定然暴起踹殷时回一脚,但现在她竟半点反应也没有,乖乖的任他蹂/躏。
殷时回觉得她这副模样太过稀奇了,禁不住看了好一会。
半晌后,他眼珠子忽然一转,凑过去轻声问她:“我是谁?”
云青缇道:“殷时回。”
“不对,”殷时回摇摇头,纠正她,“我是你夫君。”
“你要叫我‘夫君’。”
云青缇瞪大眼睛,被他糊弄的一愣一愣的。
她有些疑惑,小声重复道:“夫君?”
“诶!”
殷时回顿时像只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