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自打上元节后,引动谣言的罪魁祸首和受害者的第一次会面。
苍郁想起日前自己缺心眼的模样,不禁老脸一红,尴尬地说不出话。
他怯懦半晌,忽然跪地:“才人,属下有错,请才人责罚!”
云青缇正正承受了苍郁这一跪,只觉得自己可能要折寿十年。
她扶额。
她虽然小心眼,但也没有那么的小心眼,不过是无意之失罢了,这几日下来她早就差不多忘掉了,倒也没有什么要罚的。
于是她道:“我罚你起来。”
再这么由着苍郁跪下去,她得平白少活二十年!
苍郁:“……”
他看出云青缇是真的不怪他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
苍郁挠头:“陛下说,外面冷,请您进去。”
既是殷时回发话,云青缇也没墨迹,提步就径直进了殿内,见殷时回正摆弄着一封书信。
信封之上火漆完好,看上去还未曾打开。
殷时回笑盈盈的望向云青缇,冲着她招招手:“刚接到北边的回信,来一起看看?”
云青缇闻言,眉心稍稍簇起,心中突地一跳。
她倒来的是时候,这么巧消息就到了。
她几步走过去,坐在桌案前,看着殷时回挑开火漆,展开信纸。
“拓跋钺刚愎自用,无论谋略还是武力都自认为高人一筹,所以从一开始,他的自负就注定了他会走这条路。”
殷时回声音轻快,甚至连信都没有仔细看,只是不慎在意的随意扫了一眼。
结局正如他所料那般。
他轻笑一声。
倒是云青缇认真的将那信仔细的从头看到了尾,才松了口气:“意料之中。”
拓跋钺已然北上,不日即将到达天堑山。
甚至将信传过来的这段时日,他可能已经到了天堑山前。
云青缇目光移到桌案上铺开的地图前:“你准备在哪里动手?”
殷时回反问:“缇子觉得呢?”
“我?”
云青缇抿抿唇,指尖拂过那地图上的连绵雪山,思虑片刻:“纵使拓跋钺再刚愎自用,他也绝不会没有半点准备的踏入一线天中,他既敢北上,必有后招。若是循规蹈矩的在一线天设伏,我们的人很有可能被拓跋钺反过来包围剿灭。”
“我要是你,我就会选择这里。”她的游移的指尖一点,指下正是一座矮小雪峰。她澄明的眼中染上了一丝锋锐,一字一顿道,“如此,当不费一兵一卒。”
殷时回忽而低低的笑出了声,他垂眸看向倚在自己身侧的云青缇,眼中带上了些许赞叹。
……
遥远的天堑山。
拓跋钺单手勒住马缰,停在一线天外。
夹隙内杀声震天,浓烈的血腥味冲入人的口鼻之中,令人几欲作呕。
拓跋钺神色讥讽的看向夹隙内。
总有人以为这世上只有他自己一个聪明人,将旁人全看成蠢货,殊不知,自己才是那最傻的人。
——真当他会一点准备都没有的直接北上?
愚蠢至极!
他倒要这幕后之人看看,何为螳螂捕蝉。
夹隙内杀声渐息,拓跋钺御马踏进一线天中,马蹄踩着满地鲜血徐徐前行。
残肢断臂落入他的眼眸之中,却是北戎人的装扮。
拓跋钺嗤笑一声。
他那个好弟弟就只有这种手段了吗?
如此愚蠢,竟还妄图指染那个位置。
前方忽有一马疾驰而来,来人翻身下马,伏跪于地:“大王子,夹隙内所有伏兵均已肃清,前方道路已无阻碍。”
拓跋钺轻笑一下,下令:“进夹隙,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王庭!”
马蹄声震震而响,百余人马皆踏入夹隙之内,夹隙内不知岁月,也不知行了多久,一线天渐见天光。
——出口近在眼前!
一行人策马跃出,周身狭小的空间豁然开朗。
下一刻,奔腾汹涌如雷声的巨大轰鸣充斥这方地域,拓跋钺眼前骤然出现大片白茫,皑皑白雪夹带着冷冽的气息,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肺腑鼻腔。
……
上京城中,承乾殿内。
殷时回哼了一声:“当然,一线天内也要有伏兵在内,否则岂不白白浪费了拓跋钺的那些‘后招’?”
只是那伏兵不会是他们大胤的兵马,而是属于拓跋戟的亲卫们。
那些伏兵会替他们卸掉拓跋钺的最后一丝疑虑。
在他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志满意得消灭掉敌人时,在他在漫长的一线天中脱出时,在他最放松的时刻,夹隙出口的那座矮小雪峰,会给他致命的一击。
殷时回面上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