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四)(3 / 4)

平均长度为9.7毫米。五官立体,既不锋利也不孱弱,既优雅又深邃,具有无论哪个国家的人民都会赞美的姿容——”

她打断它的话:“你要不趁现在换一种审美,毕竟这是我预定的皮肤。”

“当然,我们的帐算得很清楚。我不会抢走你的东西,而且爱洛的身体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她的心是空的,破了洞的身体沙子会漏出来,这个破绽会让我无法从沙渊的牢狱中离开。”

它说着把自己胸口的皮肤撕开,空洞的心口,可以透过血管密布的洞口看到她背后的景色,雨停后阳光倾泻的翠绿峡谷。

“你想要摸摸看吗?”她提议说。

“……”安德困惑地皱了皱眉。

“我觉得你好像心情有点不好,很敷衍我。安德,我想要温暖你。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去接受周围的人,享受已获得的优越。如果人们真诚地爱你,你也应当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全部不是吗?”

它说着把她的手抬起来,放进她的心口。“这是我全部的温度,大约38摄氏度的人体脏器的温度。”

“如果你仍然感到冰冷,被雨冻得发抖,就挖走肺,让它们一左一右替你捂手。如果你渴得脱水,饿得发昏,就把血管当成吸管痛饮血液,嚼碎肌肉。把四肢的骨头做成登山棍供你安全地下山,如果你想今晚留在这里过夜,山上入夜会降温,你只穿着裙子会着凉,我会用刀把皮肤从发际线开始扒开,做成毯子,像保鲜膜一样包裹住你。我保证夜晚的星空会很美丽,我们可以说一个晚上的枕边夜话,不,我们可以说十个晚上,你知道,我们的素材很多,取之不尽,而我会将我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编纂成新的《十日谈》,每一个标点的使用都经过你的严格审核。”

“安德,我希望我能改变你,他们都没有像我这样了解你,他们的爱是自私的,是占有欲的卑劣体现。一旦你失去价值,变得愚笨或是丑陋,他们都会嫌恶地避之不及或是将你抽皮扒筋。而我不会。我会永远爱你,我们在一起很久很久了,几万年来我都注视着你。”

“沙华,我不想吃一嘴沙子。”话音刚落,安德的手便穿透它的胸口,绕到后背,拽住她的头发,绕一圈揪在指尖,往后扯,它被迫后仰,然后感受到她毫无征兆的拥吻,撬开方才喋喋不休的双唇,去缠绕她的舌头。

——“什么感觉?”安德问,手从心口抽离,沙子从指尖滑落。

“厌恶、恶心。”

“哦,我以为你在深情告白。”她淡淡地回答,“所以我也必须作出回应。”

“不是,”沙华有条不紊地解释说,“血丝花厌恶你,而它构筑了我的血液,所以我只能厌恶你。”

“但我实际上不知道讨厌一个人该怎么做。喜欢一个人就向他开放,讨厌就闭合起来保护自己。这是花的处世方式,而她是植物,我不是——安德,我想再亲一次。”

“不要,我不想主动贴上去,然后被说‘恶心’。”

“我伤害到你了吗,我很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起来。”

“我、很、开、心。”字字停顿,一脸平静,“我要下山了。”

“好,再见。对了——你推下去的男人怎么办?”

“我不在乎,扔掉。”她拧了拧自己滴水的裙摆,展平后转身往回走。

“安德,这是你不开心的原因吗?”

“……”她没有搭理继续往回走。

“是因为他骗了你?”

在猎人网站上能查到自从血丝花种满山谷后,常人掉落沙渊会平安无事地降落到花海,而被血丝花厌恶的人会永远困在永无止境的坠落中。

“你知道他是想把你关起来,这样一来这次循环就永远无法终结。他会误打误撞间找到漏洞。”

“我帮你杀掉他好不好,安德,他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

刀尖从安德的指尖飞离,直直地穿过沙华的心口,然后以抛物线无声息地掉落。

沙华阴着脸愣在了原地。

厌恶感加深后好像会演化为嫉妒。这很糟糕,明明她才是最爱安德的人,所谓以德报“德”,安德也应该全身心地爱她才对。

“可他就是用危险打动我的,沙华,不要做多余的事。”

她扬起无比温柔虚假的笑容,声音轻柔得像是枕边的甜言蜜语:“否则我就把你铺满整个月球,引力会让你无法逃离。你也应该体验一下虚无到只有自己的孤独——这是人类情绪的一部分。你的想法荒唐到还有很多要学的。”

“如果你犯错,我会惩罚教育你,你清楚我的手段,就算是空气我也有杀死的办法。”

“安德……”沙华委屈地冒眼泪,“唔,眼泪进沙子了。”

“我真的要走了,再见。”

“再见。”它回答。

一只乌鸦停在沙华的头顶上,她歪了歪头,乌鸦便落到她的肩头,望着安德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