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介意也死全家。
所以玄学界的争斗一般都止于个人,很少牵连家庭,那种斗红了眼,或者有世代传承的门派/家族的,另当别论。阿念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些,但她也不多说,只是翻身下床,拍了拍他的肩,“你考虑好了就行,反正这事儿也不急,你至少还得休养个一年半载。”
薛情沉默了一下,还是按住了她落在自己肩头的手,“师妹,其实我刚醒来的那天见过我妈,是我自己要求的。”他神情出现了转瞬的恍惚,那日母亲苍白的面孔和掉落的眼泪又浮现在他面前。
妈,终于又见面了,虽然距离我们上次见面也没过去多久,但是差点阴阳相隔,总让我觉得恍如隔世。我希望至少这次您就别数落我,也别说让我伤心的话了。我们就这么安静的待一会儿。
以后……我的工作可能会很忙,涉及很多隐秘,也许我们见面的机会更少,但是不必担心我。
道别?这不是诀别,也不是我要离开你们,虽然我可能几乎都没在你们身边过。
我这次只是想见见你,只想见见你。因为在我快死了的时候,我在想你,非常非常的想你,就像我小时候那样想你。但我总是找不到你。
薛情仰起头看着阿念,“我在临死之际很想她,真的再见到她了,心里却又很平静,并没有想着和她抱头痛哭或者怎么样。”
包括最后他目送着母亲失魂落魄,脚步蹒跚的离开,他的心心里都很平静。尽管他知道这是许久许久以后,他们再次相见前的最后一面。
阿念低眸无声一叹,为他们这难以言说的人生。薛情又说:“其实这些年,我对我父母心里有怨。”“当年我家里的条件算不上太好,他们把我托付给师父照顾出去打拼,我相信那是为了我,为了让我过上好日子。”“后来即使他们创业最困难的阶段,一年到头都在啃馒头,几年都不买一件新衣服,也从来没有停止寄钱给我。这还不能算爱吗?”
“可是自从有了我弟,尤其是看到他们对我弟的呵护……我也知道迁怒小孩很没品,可他们既然能把我弟留在身边,为什么不能把我也带在身边?”
薛情喃喃自语,“偏我来时不逢春,这让我怎么甘心?”这些话他都没对母亲说,情绪上头的时候会道歉会落泪,可却未必真的理解。
等到以后吵架翻旧账的时候,说不准又是一把刺向彼此的尖刀,所以还是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
阿念默然一瞬,“或许就是爱不够充足,恨也不彻底,才让人痛苦。”
薛情叹了口气,“你这话说的,都让我惭愧了。”师妹爱也爱得刻骨,恨也恨得透彻,可心里难道就比他轻松?
他其实最不该和她聊父母家庭的话题,但这些话他也只能和她说。
阿念低头看了他一眼,“痛苦难道就该拿来比较?少说几句废话吧。”
薛情笑了一下,又深深呼出口气,“我小时候特别期盼能和他们团聚,一家人从此再也不分开。可是真的和他们一起生活了,我反而不适应了,因为我长大了,已经过了需要父母关注我,为我引路的阶段了。”
“可在他们的认知里,我还是当年那个小孩。一个已经成年的我,同样让他们感到陌生。”
“所以我想,我和我的父母是错过了。”
“你放下了?”
“只能算是接受吧,接受自己和父母缘分不够深的命运,接受他们爱我,但又不是那么爱我的事实。”然后……向前走。
一年后,除灵司办公大楼。
“不错,恢复的还可以。"阿念收回搭在薛情腕上的手,又仔细打量他的气色,“不过药别停,再多吃一段时间稳固稳固。”薛情倚在她的办公桌旁,闻言立刻争辩,“师妹,是药三分毒,多吃也没好处,我觉得药可以停了。”阿念用完就扔,一把拍开他的手,“用我提醒你,你是神魂受损吗?能用药补回来就偷着乐吧,还在这讨价还价。”薛情有点不甘,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高兴起来,“别管怎么说,这下我也能出外勤了吧。”
阿念闻言神色反而变得有些微妙。
薛情察言观色,立刻站直身体,“不是吧师妹,就算我是技术工,你也不能让我一直在办公室里圈着啊。”“那倒不是,我是想起了另一桩事儿。“阿念沉吟了一下,还是说:“我父亲提出要见我。”
薛情不由一怔,随后又是皱眉,“今天?他这是穷途末路了,想和你打打亲情牌?”
这一年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阿念逐步坐稳了除灵司司长的位置,沈家乃至沈家背后的那股势力境况每日愈下。而能达成这个局面,这一年内她的经历不能说是血雨腥风,只能说是尸横遍野。尤其是最开始的阶段,她光面临暗杀的次数都是按周来的。
往事不堪回首,薛情哪怕不是最直面压力和风雨的那个,这么一想,也多少有点恍惚。
阿念从桌上拽过一份文件翻开看了看,漫不经心心道,“他不会做这种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