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詹事?
结果连詹事也不是。
……果真帝王之心难测,连她对政治不太敏感都嗅到了满鼻子的风雨欲来。
“你……”杨缱不由带出了些许忧色。
“别多想。”季景西迅速接话,反过头来安慰她,“你什么也不用管,好好准备祭典。回去之后不准在杨相面前提我,无论好话歹话都别说,我接下来要在他手下讨日子。”
杨缱哭笑不得,“我才不说呢。宗正司那边你可还适应?”
“不适应也得适应。”季景西故意恐吓,“这两个地方都不好待,我接下来怕是要惹一堆麻烦,你不准偏听偏信,听到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亲自问我,不是我告诉你的,你都别听。”
户部也好,宗正司也好,都是极易得罪人之处,这点杨缱明白,于是她用力点点头。
“乖。”小王爷满意地笑起来,偷偷拉了一下她冰凉的手指,“我可能要食言了,三月大考之后的南苑开山,我去不了了。你这次入南苑,身边没有我们,要小心些。”
说着,他似乎觉得不该这么讲,于是又补充,“不过也别怕,该硬气时还是要硬气,有的是人给你撑腰,放宽了心做你想做的事,一切有我。”
杨缱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瞧,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出心中疑惑,“你怎么了?突然交代我这般多,像是要把话一口气说完。”
季景西好看的唇绷成了线,沉默片刻才道,“……怕是我许久不能见你。下次见着你,该是杨绪尘的及冠礼,之后我也不知何时能再见面,大约是你及笄吧。”
少女倏地停下脚步,直勾勾望着他,“为何?”
“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季景西枕着双手,没个正行,“懒得说给你听,总之不过避嫌之类……你就当咱俩还是前两年那般相处,一年到头只有重大场合才能见上一见。”
这话说的忒有歧义,换个说法都就是分手啊。杨缱听得直皱眉,然而没等她说什么,红衣青年就陡然耷拉了脸,咬牙切齿地,“想想就难受,这日子没法过,迟早要给小爷憋疯了。”
他倏地转过身。
“阿离,你可别忘了我。”
——杨缱满腹的诘问就这么闷了回去。
她局促地站在原地,仰头看着眼前恼火又不安的青年,目光在他紧蹙的眉心停留。
这样的季景西,过往她从未见过。在她印象里,这个人唇角永远挂着游刃有余的戏谑弧度,眉宇间尽是风流,一颦一笑都写作肆意潇洒,一举一动都读作我自成诗。何时起,他也开始有了难以解决的烦忧,有了近乎不像他的妄自菲薄?
是……因为她?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动了动,杨缱不甚熟练地搭上他平阔如削的肩,在季景西怔愣的视线里,拍一下,又拍一下。
“季珩。”
少女前所未有地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认真,直直望着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将话说给他听。
“我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