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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们都不知道有多久的时候,鸿蒙初开,天地混沌,那时候没有我们肉眼见到的天,也没有我们脚上能踩得踏踏实实的地,黑黑的什么都没有,模糊一片,混沌之中沉睡着一个大神,名叫盘古,是他醒来,发现身边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人,伸出十指看不见,喊出声音没人应答,动气之下他用斧头劈开眼前,劈出天与地。他死的时候,他口中的气化成风与云,血液成了江河,头发则是天上的星星,左眼呢是太阳,右眼是月亮,四肢与身体是大地的山脉,而天上打的雷鸣是他的声音。汗水是雨露,汗毛是草木……”

脑海中还回想着她昨夜侧躺在他的身边,温柔地拍抚着他的肚腹,温柔地用一双含笑的眼睛给他讲述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这客栈不愧是江州清静地方,一大早鸡鸣声响,车水马龙的走动都听不见,当韩照雪犹痴缠着梦里她清脆甜美的笑声,翻身往一边的位置一搂,竟然发现空空如也,睁开眼身边的娇人早已不见,韩照雪的第一反应是从床上弹坐起身,第二反应是愣怔怔地环顾整间屋子,第-三-反应是阮思巧不见了!

韩照雪匆匆抓起衣服穿上,才发现他的外裳都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阮思巧没有给他打招呼就不见了,或许她只是瞧他睡得香甜不忍心打搅,或许她只是先下楼叫掌柜的备一点早膳,也或许……韩照雪四顾之下发现她的包袱还留在房中哪里也没去,顿时安心不少,可心中不禁起疑,阮思巧跟他多时,对他身边的金银财物视而不见,对他为她精心准备的衣物与首饰也没甚兴趣,难得喜欢武学功法,可是逍遥山庄天海阁的藏书哪能是一个外来人能私自带走的,阮思巧基本都把武学要点与图谱死记硬背在心里,她的包袱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带着的,她如果想走轻而易举,那个包袱里有什么?

韩照雪拾来那件包袱,于桌边落座,左右端详一阵,又冥思苦想一番,也怕他这举动令得阮思巧嫌弃他恶心他。硬压下许久不见好转的焦躁与不安,再一次明确他是留有帝王血脉的大严国世子的事实,一个久居位高者,想要拆普通百姓,想要拆自己妻子的包袱有何不可?韩照雪心虚地拿手掩上她的包袱,终于还是拆开上面的死结,果然应他的想法,阮思巧的包裹里寥寥几件随身的衣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其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木盒子的质料与镌刻纹绘于表面的精巧花样都是他极为熟悉的。回想五年前,接到阮思巧说想要到他身边伺候的消息,她的眼波流转,温柔得可以挤出水,她的生命随时都可能没有,挣扎在他恶毒的语气与狠辣的指下,她一笑,眼角珍珠成串,滚滚滴落滑向他的手背,烫得他心里一紧。

她不知道当他听到她说:“阿雪,其实我不是你娘亲,薛玉并没有借用我的肉身,但是我确实见过她”时有多么开心,这么多年他时不时会与内心激烈交战一番,爱她恋她想要宠她更想要获得她一个人的专宠,但是无论是人伦常德还是祖训,心里的那道关卡都在折磨他。

如果真的是母妃薛玉该怎么办,即使不是,魂魄还是。

如果哪一天薛玉偷入凡境借取人的肉身还魂,被地府中那些阴森可怖的鬼差大哥发现并抓走,剩下真正的不再有薛玉记忆的阮思巧,他该如何面对?

想到那些困扰他多时的问题,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可笑的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可恶的是她藏了这么久才出言解决,戏演得真是好,韩照雪又是气又是恼真真想再掐住这个叫他烦神的女娃娃好好再教训一回,真当如此又极舍不得的,看见她一切了定在心的微笑,不管她有心无心,他的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愤火,奇怪的酥麻感会伴随焦躁瘙痒他的全身,他是想恨她的,那样就不用为随时在她面前展露出的不像他的他感到愤怒,盛世宠爱建立于他一切以她为先,一切以她为重为前提,最后声音也不敢对她说得太大声,怕是吓坏了她,吓碎了她,她是一个瓷娃娃,他得小心地保护好,一切珍重。真是想恨她恨不了,心中的挫败感越深,越能想明白,全部奇怪的感情源于对她的眷恋也越来越深,原来她在很久之前就谋划掌握剥夺了他的一切。她的眼睛是他的,她的微笑是他的,她的柔情是他的,她的身体,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倒不如反过来说,他才是她的。

真是好气又好笑,可偏偏心里浇了蜜一般的甜,也不讨厌这份感觉,还想要更多的渴求,阮思巧的双唇就是糖罐,他喜欢在她抿紧的唇上咬两口。韩照雪摇摇头,发现腿上还托着那个精致的首饰盒,鬼使神差地打开它,一朵干花立即展现眼前。

色泽不再鲜艳亮丽,枯萎毫无生机的花朵,连味道都是闻不到的,并不记得这一朵花有什么来历,韩照雪脑海中搜罗许久,突然震惊似的站起身,干花放回原处,他在这屋中至少醒了半个时辰,为什么不见阮思巧回来,为什么她走之前连一封纸笺也不留下,她去哪里了……

包袱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带在身上的东西,她不想回来,不想要这个包袱也是无所谓的,也许只是她的障眼法,韩照雪厌恶地看一眼被褥上被拆得凌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