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小厮叫来军医,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要当机立断,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瞒不了军医的。
须臾,军医提着药箱进了大帐。
“九千岁可是伤口出问题了?”
“没有,”姬晏礼示意一干人等都出去。
待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时,他才缓缓掀开袖子。
军医吃惊的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道:“九千岁是何时受的伤,竟如此之深,您就是带着这样的手臂上战场的?”
姬晏礼漠然的点了点头,好似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本座被这伤口困扰已久,既然治不好就只能从根子上掐灭它。现下本座准备剜肉剔骨,你来操刀。”
军医心下大惊,赶紧劝道:“九千岁使不得。这毒下臣还不知道是什么,冒然剜掉只怕会让伤口溃烂的更严重。”
“九千岁还是回京找名医来治吧。”
姬晏礼皱起眉,语气强硬的道:“本座让你剜你就剜,哪来那么多废话!”
“至于解毒,”他把手里的药瓶递给他,“你看看这瓶解药可有作用?”
军医半信半疑的打开瓶塞,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倒出一点在手心,尝了些许,须臾道:“这解药可谓万中
圣品,只是对不对症尚不好说。”
“但有此药,下臣的把握又多了五成。”
姬晏礼干脆的道:“那就行了,只要五成本座便愿意一试。这就开始吧。”
说罢,便褪下袍子。
军医知道再劝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能拿出毕生的本领,效仿华佗。
他没那个解药的本事,只能把活做的细一些。整个过程缓慢又磨人。
因着伤口深可见骨,故而有时剃刀刮到骨头上,会发出“吱吱”的声音,让人听着便压根泛酸。
姬晏礼毅力惊人,额头青筋崩了出来,冷然如泪般顺着额头滴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小水坑。
嘴里咬着白布,但此时白布已经被鲜血染透,那是牙齿用力咬合撕裂了牙龈迸裂出的鲜血。
但他除了在几个当口闷哼几声,全程都沉默的忍受着。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炷香也可能是一个下午,这剔骨的酷刑终于结束了。
军医把瓶子里的药上在伤口上,又自己添了几味早就调制好的草药粉末才将伤口包扎上。
他收好东西,起身道:“九千岁,下臣要马上去熬好,这便退了。”
“嗯,你……”
姬晏礼刚说出一
个字,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军医尽忠职守的守在床前,见他醒了,便道:“九千岁,您感觉怎么样?”
姬晏礼迷茫的睁了会眼睛,眼神很快清明,“现在伤口如何了?”
军医疼惜的眼神里夹杂着不可忽视的激动,“恭喜九千岁,毒已经解了!多亏您给下臣的解药,现下已经剔除干净了。”
姬晏礼暗暗舒出一口气,“那便好。”
顿了顿又问:“塔木国那边可有消息了?战场打扫的怎么样?还有几日可以动身?”
军医一怔,随即不赞同的道:“战场的事恕下臣还没来得及问,但您大病初愈又刮骨去毒,已经疼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您最要紧的是调养身体,战事可以缓一缓。”
“不行!”姬晏礼断然回绝道:“本座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赶紧处理好镇安关的善后,本座回京还有要事。”
想起那刚出世的孩子和陆安锦,他简直归心似箭,一刻都待不下去。
而被他心心念念的人,此时正在为别人的事忙里忙外。
陆安锦越诊脉越觉得李贵妃的脉象有问题,“你这脉
象……”
李贵妃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是治不好了吗?”
“不是,”陆安锦蹙起眉道:“只不过你身体中好似有一种两种药在冲撞……”
她忽然抬头直视李贵妃问:“和暖,你小产后,可有长期吃过什么东西?”
自从她决定帮李贵妃开始,李贵妃便将她当成姐妹,让她称自己的小字和暖,再不许叫李贵妃。
李贵妃想了想道:“我平时吃用都是宫里按规格给的,从未自己开伙做过什么,若实在说长期服用的,也只有太医院给我配的药了”
话音刚落,刚巧小宫女端着药碗进来,“娘娘,该喝药了。”
陆安锦闻到药味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有赤芍、川芎、当归、熟地黄,等等。
这些都是大补的药,对人体不会造成危害。
陆安锦疑惑的蹙起眉,她不信自己会判断失误,随即端起碗喝了一口。
忽然面色一变,一口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