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周医生绝对没有质疑原振衣医术的意思，他是真的弄不明白孙将军的病情，也想不出医治老将军的办法，更不知道原医生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为老将军施术，他是诚心诚意的求教。

“脉象的确是雀啄脉不假，但是这种脉象的成因却大有不同。”原振衣淡然一笑道：“我在你来之前给老将军把脉时发现，老将军的脉象已呈真脏脉之相，这种脉象表明，老将军的病情已经发展到了难治之症或者说是不治之症。但是，我们中医诊病，绝不能仅凭脉象就定人生死，而需要从整体来看，弄清病理，弄清脉象的成因，然后再对症下药，辩证施治。”

“还请先生明言。”周医生冲原振衣抱了抱拳道。

原振衣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碗，才接着侃侃而谈。

其实他一点都不渴，端茶喝茶只是为了做做样子而已，既然对方向他讨教了，他就要把气势做足，把神医的架子端起来，这叫接天梯。

我是医生不假，我还是个神医，但是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什么，更没有义务把自己的心得技法说给你听，尤其你还是我的同行。

但是你既然知趣地向我请教，把我捧到了天上，我就给你解释解释也是可以的，省得别人说我样子太拽，不近人情。

解释也可以，样子还是要装装的，要不然你轻松一问，我就上赶子似的把东西都告诉你了，别人还以为我在向你汇报工作呢。如果那样，连你也会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原振衣对怎么吊人胃口，怎么装大尾巴狼很有一套，他才不会轻轻松松的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呢，等到周医生十分焦急的催问了，他才慢悠悠地接着往下说。

“正常的脉象称为平脉，脉象形态是三部有脉，一息四至到五至，不浮不沉，不大不小，从容和缓，柔和有力，节律一致，尺脉沉取有一定的力量，并且有胃，神，根三个特点。老将军的脉象尽管已呈雀啄之势，而且也摸不到胃气和神韵，但是尺脉还算有力，且沉取不绝，这就是有根的脉象形态，代表着肾气尤存，先天之本未绝。也就是说，老将军的躯体还有生机。而一个有生机的人却出现这种必死的脉象，这就十分的奇怪了……”

原振衣又喝了口茶（他一点都不渴），慢悠悠的，胸有成竹似的接着说道：“生机未绝，但又呈现出必死之脉象，这是不是很矛盾？这又说明了什么呢？依我所见，这只能说明，老将军尚有一线生机，他虽然已是病入膏肓，但还是可以医治的。”

见孙夫人及墨烟等人听得一头雾水的样子，原振衣轻笑道：“用通俗的话说，就是，老将军身体的各个器官还有活力，并没有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之所以到了生死关头，现出死脉之相，完全是由病症造成的，而不是他的身体机能真正就不行了。也就是说，病能死人，病好了命还在。”

“当然，这种病入膏肓的症状也并不是那么好治的，如果处理不当，依旧逃不过鬼门关。”原振衣摇了摇头道：“而且，这种症状施治起来极其凶险，如果不是老将军心态好，我还真的不敢贸然施救。”

听了原振衣的一番解释，周医生是真的心服口服。

能从一个脉象中诊住这么多的消息内容，如果没有精湛的医术做支撑，没有对中医中药之术有深刻的理解，怎么可能做得到？至少他自己就诊不到这么明白，而这个原医生号称神医，果然是名不虚传。

“高明，原先生当为我师矣。”周医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给原振衣施了一礼。

原振衣只是略微欠了欠身，云淡风轻地拱了拱手，道：“先生谦虚了。”

周医生坐了下来，继续请教道：“原医生断定老先生生机未绝，请问他的病根是在什么上呢？”

“病根嘛，周先生肯定也是知道的，在于肺气拥阻，受邪生疽，且已感染心脉，致生脓血。”原振衣道：“病根好找，病灶却是难寻。我号了一个长脉，又从经络理论上做出一番推断，认为病灶是在心肺与腹腔的隔膜间，且积液已经沁入肺灶，五脏毁其三，所以，十分命已去了六七……”

“哦……”周医生长出了一口气，道：“通过诊脉，便能把病源病灶分析得这么清晰准确，且敢于在生死之间施术，原先生真的无愧于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

周医生越是恭维，原振衣越是觉得得意洋洋，他灿然一笑道：“不敢当呀，只是些虚名而已。草莽中间藏龙卧虎，江湖之远处更是英雄倍出，天地间除了道祖老君与佛祖释迦，谁敢自称是天下第一呢？医道之术，永无止境，能为世人稍稍减些痛苦，那也是药石之功，非我之力，我等岂能贪大？古人云，不为良相即为良医，我等能以平生所学经世济民，也算是于心稍有安慰，什么时候真正能做到了天下无医，那才是我辈之幸，天下之幸呢。”

看看，这犊子的一番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义正辞严，连崔院长这个西医都觉得原医生的精神境界是真的高啊，简直高到了让人高山仰止的地步。

“小先生真是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