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声音传来,朱高煦顿了顿,反应过来后,这才在锦衣卫隔绝外的人群中瞧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致仕回乡养老的李失带着一群低着头的人站在人群中,即便那几个人不抬头,朱高煦也能念出他们的名字。
李齐、李察、李赤……
这群曾经女真八卫的骁将,癸卯案中贪腐被夺爵的老臣也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瞧着他们,朱高煦万分感慨。
对于他们,朱高煦更多的是怒其不争,而非怨恨。
“放他们进来吧,回了乡,总归要给他们些面子的。”
朱高煦叹了一口气,示意亦失哈将他们放进来。
见状,亦失哈只能示意锦衣卫放李失等人进来。
李失倒是无所谓,他一直按照朱高煦的话在做事,并没有参与癸卯案中,是正常致仕归养,所以回来后就厚着脸皮道:“陛下,您回来了怎么不与我们说啊。”
“你倒是归养的不错,精神许多了。”
朱高煦评价着李失的状态,李失虽然已经五十几,但还是笑道:
“还是觉得这白山黑水过得自在,况且现在的吉林也不比京城差多少繁华,日子就那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开了身子,让朱高煦看到了低着头的李齐等人。
“陛下……”
李齐等人红着脸对他作揖,朱高煦叹气道:“都老了啊……”
一句话,便让几人红了眼眶,同时羞红了老脸。
若是朱高煦给他们摆脸色,怒骂或阴阳他们,他们兴许还不会那么难受。
可朱高煦这一如往常的关心他们,却让他们心中惭愧非常。
“吃一堑长一智,回来之后好好培养没有犯错的子孙,让他们将功赎罪。”
朱高煦交代着众人,随后便继续向吉林城走动,同时与那些残缺了四肢的老卒打着招呼。
尽管他们之中许多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事后也追封了世袭降替的正六品、正七品散阶。
可这些东西,终究换不回他们残缺的血肉。
望着他们,朱高煦也是眼眶泛红。
他从不后悔起兵靖难,也不觉得对不起自家爷爷。
唯一要说对不起的,那便是战死的弟兄,残缺的兄弟。
“这伤口,到了阴雨天的时候疼吧?”
朱高煦瞧着一个六十多岁老卒的断臂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眼眶泛红。
“想到这胳膊是为陛下断的,那便不疼了!”老卒咧着嘴,笑容灿烂。
见状,朱高煦对身旁亦失哈道:“凡是还活着的弟兄,明日聚集军营,我要亲自与他们面对面说话!”
“是!”亦失哈应下,而朱高煦也在人群的簇拥中向着吉林城靠近。
吉林城的外围多出了一重二十四里周长的高大混凝土城墙,城墙外是一片片被划分好的居民区。
原先的城墙并未更改,还是保持原先的模样,只不过成为了现在的内城。
至于这高大的混凝土城墙,则是外城的城墙。
穿过外城区凯旋门的甬道,城内的百姓已然得知皇帝到来的消息,纷纷眺望城门。
眼看代表天子的旌旗出现,城内顿时山呼海啸,热闹一片。
“陛下——”
不论大人还是小孩,他们此刻都在热情的欢呼着,哪怕是一些七八十岁的耆老,他们也伸着脖子,渴望再看一眼曾经的那位。
一个七十多岁的耆老坐在轮椅上,被挡在了吉林卫的列队外,但他依旧可以透过缝隙看到那徒步走来的队伍。
“爷爷!你看,陛下来了!”
一名青年激动叫嚷着,坐在轮椅上的耆老却张望看了半天,迷糊道:“哪呢?”
“就是最前面那个,最前面最高大的那个!”青年急的面红耳赤,却又不能指指点点,只能形容皇帝来让自家爷爷注意。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说清楚了,可耆老看了半天后却迷糊道:“没有啊……”
“就是最前面那个啊!”青年心里急得要死,但耆老却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最后摇摇头:
“瞎说,陛下年轻着呢,哪有这么老……”
此话一出,四周六十多岁还能站着的耆老们四目相对,青年却对怒目而来的吉林卫兵卒讪笑道:“我爷爷七十八了,年纪太大,记错了……”
“我没记错!”坐在轮椅上的耆老忽然睁开了眼睛,大声道:
“陛下年轻勇猛着呢,当初我在鸡西关给陛下烧饭,陛下一个人在马道上来回冲杀,百十来号胡人都拦不住陛下,纷纷跳起来试图缠抱陛下,就跟小孩子抱大人一样,结果都被陛下锤杀了。”
话音落下,他看向已经走远的那道身影摇了摇头:“刚才那人不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