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伴随着一夜的休整后,大军开拔北上,延绵二十余里,就好像一条向北游动的赤色火龙。
“北边的蛮子把事情闹大了,他们自己反倒是按不下来,还得我们南边的兵出手。”
“南边?你们河南兵也能称南兵?”
“你是哪支队伍的,老子说什么关你甚事!”
“直隶邳州卫的,你要如何!”
“都闭上嘴老实赶路!”
“你又是哪家的鸟人!”
“定远飞熊卫的,你待怎样?”
“淮西的,别惹他们……”
行军途中,士兵们时而低语交谈,时而沉默思考,当然也少不了互相鄙夷与嘲讽。
只是在诸军之中,两淮尤其是淮西的兵卒地位最为崇高。
这整个大明天下,说是淮西子弟打下来的也不为过,各地卫所的武官,也大多都是淮西出身,自然不孬任何一都司的战兵。
一个小插曲经过后,所有战兵都沉默着赶起了路。
哪怕他们只是普通兵卒,可他们也知道前方的战斗并不容易。
行进路上是枯燥的,也是最为煎熬的。
随着晚霞渐渐升起,北上的大军停在了卫辉府北边的旷野,开始将辎重车上的扎营工具尽数用上。
伴随着夜色升起,士兵们也没了白日的火气,相互坐在篝火边,一边煮饭,一边交流在各地作战的心得,整支军队士气高昂。
在这个时候,他们感觉到彼此之间更加紧密,更加团结。
夜色渐渐降临,在那占地十数里的军营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将也在带着几十名将领检查营盘。
跟在他身后的那几十名将领,官阶最低的也是都指挥使佥事,这便是大明长兴侯的平叛班底。
“扎营最忌无水,不要贪图便宜去和其它部队抢水喝,自己掘一口井比什么都管用,也不要怕累,这黄河以北稍微往下打丈就能出水,喝起来清甜。”
检查营盘的路上,长兴侯耿炳文教导着跟随他的将领们,而诸将无一人敢轻视他。
虽然已经六十六岁,但作为大明开国二十八侯之一,耿炳文的战功一直是位于前列。
不管是前期的驻守长兴,防备张士诚,还是中期与徐达北伐,与蓝玉打出捕鱼儿海大捷都是可以称道功劳。
哪怕年纪大了,耿炳文也常被朱元璋授予地方平叛的任务,如眼下他便刚刚结束与蜀寇高福兴的战事,擒获高福兴,俘虏贼兵三千余人。
“上次来到北平,还是十年前筹备北伐一事,如今重回故地,却事情大有不同了。”
巡视完营盘,回到营帐的耿炳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尽管他有心亲力亲为,但到了这种年纪,加上年轻时作战的暗伤,走完半个营盘还是让他有些疲惫。
与他一同入帐的是吴杰、李坚、宁忠等二代将领,虽说他们在二代之中能力不错,可若是真的轮起来,也不过是中游水平罢了,远远比不了当下的西南兵团二代。
“此地距离真定还有二百四十里,以我军速度,七月初四便能赶到真定扎营。”
宁忠三人皆年纪四旬开上,虽说没有参与过较大战事,更比不上沐春、平安、吴高、耿瓛、杨文、陈瑄等二代将领,但起码也参与过练兵,统筹过行军事宜,因此基础的行军是没有问题的。
望着他们三人,耿炳文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次北征,由于西南刀干孟复叛,许多他心仪的将领都能未得到北调,无奈只能接受了宁正几人作为副手。
这些日子的行军,耿炳文差不多是弄清了他们的个人能力。
若是让他们指挥几千人马还算可以,但若是突破万人,便会显得手忙脚乱。
这样的能力,着实让耿炳文很难对这次北伐平叛放下心来。
“老夫与燕庶人父子并不熟悉,但也知道他们畜力繁多,行军比我军快上许多。”
“尔等驻扎营垒,需要防备夜袭。”
“是!”宁忠等人作揖应下,耿炳文见状也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宁忠三人见状,也只能转身离去。
倒是在他们走后,耿炳文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担心。
这种担心,是他这一路带兵北上才渐渐升起的。
云南的战事牵制了太多洪武年间的优秀二代将领,而朱棣、朱高煦父子二人的军事才能已经无须赘述。
耿炳文见过房昭与吴高,对比大明开国时的将领们,前者顶多算是中人之姿,后者也勉强算是中上。
总体来说,他们并不算差,可依旧被朱棣与朱高煦打得节节败退。
如今自己手上没有好用的人,要用这批没有经历战事的二代将领来与这两人作战,耿炳文心里不慌反倒奇怪了。
他起身看向了挂在自己身后的那幅河北地图,用苍老的声音呢喃:“希望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