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也好,身怀秘密也罢,无论如何,松田阵平都欠了影山步一个天大的恩情。
好在影山步已经脱离了危险,否则松田阵平欠下的就是一条命了。
他放松下来之后只觉得浑身疲惫,于是将脸放在沉睡未醒的青年手背上,趴在床边侧过头单手用手机浏览新闻。
只是越看他越感到心惊,刚才在东京地区竟然同时发生了四起由同一个组织发起的恐怖袭击,不过都因为及时阻止而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炸弹被拆除,纵火犯被当场打晕,而持刀伤人的犯人因为在人群密集的车厢里掏出凶器,所以仍然导致了五人受伤,其中有两人伤于人群推搡的踩踏。
至于毒气则是后果最严重的一处现场,因为出现了人员死亡,虽然是死的是犯人本人,在采访路人时群众一片叫好。
略过了新闻报道中称赞警方反应及时的浮夸词藻,松田阵平的注意力被新闻的后续解说吸引了过去,因为那里详细描述了沙.林毒气可能会造成的后遗症,比如二十世纪末期退伍老兵身上广泛出现的“海湾战争综合症”就是疑因暴露在战场毒气之后造成了终身影响。
老实说,松田阵平对于自己将来是否会切身被影响到这一点感受不深,他只觉得一切都很玄幻,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又超出了他日常所接触的范围。
但他看明白了这篇报道的言外之意,就是沙.林毒性难以代谢,会累积在体内,而中毒程度越深的人受影响越大。
正在此时,他感觉到脸颊所贴的手掌轻轻动了动,然后松田阵平立即站起身体,附身观察影山步的状况。
结果青年却睁开一双漆黑的空洞眼眸,看向手的方向:“是谁?”
松田阵平明明已经站了起来,影山步却以为床边的人坐在椅子上,大约是因为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体温。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话语梗在喉头,一时失语。
他竟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而影山步还有点困惑地抬起手在眼前比了比,终于意识到失明的现实,竟然没有任何悲伤与惶恐似的,在最初的惊愕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他伸手在床边探了探,似乎想找到刚才与他接触的那个人,好在下一秒就被两只手用力地包裹在掌心里,重重地握紧。
“是谁?”
松田阵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涩地挤出几个字:“……是我。”
“松田?你还好吗?”
松田阵平没想到影山步清醒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在关心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声音中的颤抖强压下去,低声道:“我很好。”
同时,他弯下腰,一手握着对方的手掌,另一只手拂开青年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眸,形状冷峻,睫毛浓密,望向人时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但此时只有些迟滞的空洞。
“失明……是暂时的。”松田阵平的语气带着令人信服的稳重,在对方陷入绝对的黑暗时,用声音和体温给予安抚,“你不要担心,很快就会恢复了。”
然而影山步却好像比他还冷静,瞳孔转向声音的来源,反手用力握了握对方的手掌,然后安慰道:“听医生的就好。”
“你现在有什么别的不适吗?”
“有点晕,不过还好。”病床上的青年用另一只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却没有发现手背上插着针头,于是被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你别动,我来帮你。”
在床边按钮上按了几下,床便升起了一半,形成躺椅的角度,让影山步能够半坐起来。
影山步像是对这种情况有些无措,眨了眨眼才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只是看不见了,又不是瘫痪了,身上没有什么妨碍。”
松田阵平重重地捏了一把影山步的手掌:“什么叫只是看不见了!你——”
忍了忍,他才放缓了语气,说道:“你就当你瘫痪了吧,我会把你当作植物人来照顾的。”
“噗。”没想到病床上的青年反而被逗笑了,难得一见地勾了勾唇角,叹息着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松田阵平把影山步的手放回被面:“我去叫护士,很快回来。”
“嗯。”影山步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不用担心他,然后就听到松田阵平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影山步在后台兑换了一颗万能解毒剂给松田阵平使用了之后才算放下心来,毕竟神经毒素很难通过代谢消除,而松田阵平身上的生效剂量又不算低,他不可能让松田阵平在故事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这次事故说到底是他做得不够完美,因为他如果早点告诉松田阵平这是生化武器的话,对方大约就不会再冒失地返回车厢了。他一心想要用炸弹的名义将所有人驱散,却忘了松田阵平本就天生对炸弹这种东西少一分畏惧,而多了一分身为警察的责任心。
当他在地铁站里听到系统播报【任务完成】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