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有几个镇江府的士子认出他来,此刻都冲他拱了拱手:“恭喜柳兄!”
“柳兄大才,此次又助我镇江府士子扬名!”
“柳兄之才终于为人所知!”
不少士子都认识唐鹤征和刘瑊,却并不认识柳贺,听见有人喊出了柳贺的名字,都纷纷朝柳贺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贡院外稍远的一处位置,一位身着长衫的少年对众人施了施礼,虽取了院试第三,对方面上却并无得色,只有一派读书人的清雅气度。
“那便是院试第三的柳贺?”
“听说这位柳兄才一十六岁。”
“一十六岁便能中院试第三,我等读书读到三十三,此次却依旧落榜。”一位士子自嘲道,“得意者一朝成名天下知,我等失意者呢,又有何人知?”
“陈兄莫要气馁,此次不中,下榜再来便是。”
“诸位有所不知,这已是我第六回来考院试了,大宗师我都见过四位之多了。”
院试长案此时已经张贴完毕,在前排的士子渐渐往后退,柳贺他们这些在后排等着的也能往前挪上几步。
等候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人终于站在了红榜前。
柳贺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和考号,之后便不再关注其他排名的士子,而是一个一个名字地往下看,待看到榜单中间靠后一个名字时,他猛地晃了施允一下:“施兄!”
施允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柳贺所指的那一行,赫然有“镇江府丹徒县施允”这几个字,此人的本经也是《诗》。
平素没什么情感波动的施允此刻也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但他发现,柳贺居然比他还要激动,对方的眼神真可以用闪闪发光一模一样,像极了他家的……滚团。
两人关系逐渐亲近起来也有滚团一份功劳。
施允平日并不爱去同窗家拜访,柳贺搬到城中之后,他便三五不时地前去“讨教学问”,探讨学问的同时顺便再……摸一摸猫。
猫嘛,便是越摸越上瘾、越上瘾越摸之神物,施允对此体会极深。
“恭喜施兄了。”柳贺笑容灿烂,“明年我们便可同赴乡试了。”
施允深深点了点头:“是啊。”
院试发挥失利这事着实让施允沮丧了几日,好在结果并不坏,他在院试上的名次虽落后了一些,但能通过便是件大好事。
为了庆祝院试通过,两人又在路边店里喝了一碗鸭汤,省城里的鸭子的确比他们府城里的更香一些。
……
等两人回了客栈,掌柜笑吟吟地迎上来,柳贺和施允都有些茫然,这几天客栈掌柜对两人都是爱答不理的态度,偶尔甚至会说一两句酸话,此刻见对方笑容满面,柳贺抬头望了望天,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两位公子,报录人刚刚来过了,两位都在红榜之上,实在是小店的荣幸啊。”
“多谢掌柜。”
“小店这就为两位置办一桌上好的席面,以贺两位公子高中。”
柳贺将掌柜拦住:“这就不必了,我们还要赶回镇江府去。”
“明年乡试两位公子可要入住本店,小店可以打个折……”
不待掌柜说完,柳贺就和施允一起上了楼,这家店他们是绝对不会再住了。
“中了秀才连桌席面都舍不得住,外地人就是外地人。”掌柜拨着算盘嘀咕道,“就这还想考举人?哪有这么抠的举人?”
此次院试,在这家客栈投宿的士子中上榜的并不多,因而掌柜并未收到几分赏钱,本以为上了榜的柳贺和施允会慷慨一些,谁知这两人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柳贺和施允是没听见掌柜的腹诽,如果听见了两人恐怕也是无语。
什么叫前倨后恭,这家客栈的掌柜便是如此,因两人没去秦淮河上散钱,这几日两人算是受尽了冷脸,如果不是临时换客栈不方便,两人怎么说也得换家店住的。
不说柳贺和施允本身就穷,就算有钱,两人也绝不会给自己讨厌的人一分打赏。
……
刚刚在城里两人已约了车,等东西收完,两人便一同返回镇江府。
去时仍是童生,回来时便是秀才了,且柳贺此次院试在镇江府众士子中排名第一,府学与县学皆可去得,且必然能获得一个廪膳生的名额。
他爹当年是廪生,他也是廪生。
柳贺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告诉纪娘子,他娘知晓了想必会很高兴。
柳贺自己也有一种心愿达成的感觉。
刚开始读书时,他只能从《千字文》开始背,读四书时连四书义都搞不清,那时候他觉得考秀才难如登天,但仅用了四年时间,他也考上秀才了。
柳贺脑海中不禁浮现了读书时的种种景象。
初入社学时孙夫子的教诲,丁氏求学时丁先生的谆谆指导,夏日写文章时落在竹纸上的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