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回到家已经七点半了。
照岛游儿做了炖菜,我瘫在椅子上跟废人似地任凭他把餐具摆在自己面前又任凭他跟拍球似地拍我的脑袋,他问我你有多久没保养头发了,我说忘了,然后他差点把我的头拧下来。
吃过饭后我把餐具丢进水槽,转过头就看见照岛游儿在漱口。
打了舌钉的人似乎需要比其他人更注重口腔清洁,毕竟是嘴里有异物,一不小心就让脏东西堆起来了。
我突然想起他刚打舌钉那阵子。
其实我们都记不清他为什么要打舌钉了,可能就是单纯因为觉得舌钉很酷——反正那天放学他突然说要打舌钉,我说随便你啊又不是我的舌头,然后我们就在路口分别了,我回家,他去打舌钉。
第二天早上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说话不太对劲,我问他怎么了,他张嘴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
舌头正中央有一颗舌钉,而且他的舌头还肿了。
我下意识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舌头,照岛游儿一蹦三尺高,用他那口齿不清的声音控诉我没有人性。我说舌钉是你自己要打的,你疼关我什么事。
因为这个,一直到舌头恢复正常之前他都没怎么跟我说话。
我洗完了碗,照岛游儿也漱完了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走到他身边,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按住他的脸强迫他张开嘴。
他的舌头早八百年前就消肿了,听他说话都听得出来。我只是突然想看看他的舌钉。
那东西在我倒霉的幼驯染舌头上闪着光。我眯着眼睛看了几秒钟,冷不丁问道。
“你和你女朋友接吻会疼吗?”
照岛游儿:“?”
我比划了一下,“就是那种,舌吻。”
他用“你在说什么勾八”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当我以为他要骂我神经病的时候,照岛游儿给了我致命一击。
“没试过,”他说,“你要跟我试试吗?”
我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神经病啊你!”
于是照岛游儿开始笑,他笑得格外猖狂,就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10
我坐在客厅里写策划案,照岛游儿坐在我身后看电视。
他依旧在看他的低俗综艺节目。我抬起头的时候刚好播到身材丰满的女明星不慎落水,她身上穿着浅黄色的连衣裙,播到女明星被捞起来时,照岛游儿在我身后吹了声口哨。
“刺激!”
他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青年线条漂亮的下颌就这么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晃来晃去,我能感觉到他很兴奋,至少比看晚间新闻时兴奋多了。
我始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看这个。
“你想象一下,如果有个节目是让一群男的不穿上衣表演,你喜欢吗?”他问。
我思考了几秒钟。
“你在说你们排球部的暑假集训?”
条善寺排球部那帮人简直就是放飞自我的典型。我们这一届排球部没有经理,一直到三咲学姐毕业之前才招到了栗林流奈。因为女生很少,那群男生没什么正形,别说夏天打球脱上衣了,他们高兴起来甚至还会偷学姐裙子穿。
当然,这个是三咲学姐告诉我的。
我对排球部那帮男生远没有三咲学姐宽容,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不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和三咲学姐是两种性格的人。三咲学姐懂得欣赏他们的吵闹,用她的话说就是笨蛋也有笨蛋的优点,但我只觉得他们很麻烦。
因此在三咲学姐问我要不要当排球部经理时,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照岛游儿听说这件事后也跑来问过我为什么不做经理,我说我准备升学很忙。但其实并不是那样,我的成绩还不错,考学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必须拼尽全力才能达成的目标,我只是不想和那群吵闹的人在一起。
他们吵归吵,却莫名敏锐。
我害怕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暴露在他们的吵闹之中。
11
我喜欢照岛游儿。
准确来说,是曾经喜欢过他。
在我最傻逼的高中时期。
12
那天放学三咲学姐又专程从三年级的教学区跑来我们教室约我去排球部参观。
我知道是为什么,栗林流奈是暑假前才入的部,在那之前三咲学姐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接班人,而我没有社团,又偶尔会跟照岛游儿学排球,对三咲学姐来说,我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我们从教学楼绕了一圈绕到排球部门口。
三年级的学长们已经退了,自从换了教练,排球部主力全都换成了二年级,因此学长们退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整个体育馆里都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三咲学姐去换衣服了,我还没有确定入部,没必要换,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