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才七岁,父亲携全府儿女入枫林寺为祖母祈福。
大哥卫廷非要与他们在佛寺中玩捉迷藏,卫柔牵着他的衣角一脸纯真地说:“琛哥哥,我想进宝殿躲着,但是我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卫琛是庶子,卫柔是嫡女。
她生的玉雪可爱,对谁都爱甜甜地笑,露出一对梨涡,显得柔软又无辜,让人无法拒绝。
枫林寺为了迎接卫国公一家,对外闭寺两天,寺中现下没有其他闲人出入。
佛殿中只有几位小沙弥整理经卷,主持都去了法堂讲佛辩经。
所以,兄妹二人甩脱了侍卫婢女的视线,溜进了佛殿供桌下。
刚躲好不久,便听到卫廷和众人绕着大殿找人的声音,二人缩在供桌下不敢吭声,屏气凝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随着卫廷寻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卫柔才涨红着脸低低道:“琛哥哥,我,我想去更衣……”
卫琛拉起她的手,想带她出去找婢女,却被卫柔快速地缩了回去。
她急忙解释道:“琛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让大哥哥发现我的。
“若是被发现了,他找到我一人也不作数,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卫琛望着她期待的双眸,未作他想,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撩开布帘,让卫柔钻出供桌。
卫柔两步三回头挥着手示意让他放下布帘藏好。
看着卫柔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佛殿的门外,布帘外的光芒明亮又刺眼。
她只比他小两个月,却无形中成为了卫廷拿捏玩弄他的一把锋利的刀。
卫琛在供桌下待了半柱□□夫,其间有人脚步穿梭,他记着卫柔的话,并不探头暴露自己。
佛殿中的香火气十分浓烈,他眼皮不听使唤,越来越重。
一阵阵猛烈的困意袭来,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迷茫中仿佛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想张嘴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般挣扎不开。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很久,直到寒意侵体,他打了个哆嗦,脑海中的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
猛地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卫琛一把撩开布帘连滚带爬得从供桌下出来,跌坐在蒲团上。
泛着金光的佛像在微弱的烛火中变成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
他心如擂鼓,恐惧之意霎时蔓延至四肢百骸,慌忙跑去拍着佛殿的大门,却发现已到夜深人静之时,他又沿着殿内拍了一圈门窗,皆无人回应。
看着殿内的众佛之像,他忍不住低低地啜泣……
直至天泛鱼肚白,小沙弥进来更换灯油才发现了蜷缩在蒲团上的小卫琛。
阿娘一见到他,眼含厉色,当着卫国公和卫府众人的面,不由分说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被扇得脑瓜嗡嗡响,天旋地转之时,随即被娘亲紧紧揽进怀中。
娘亲跪在地上低声下气道:“是芸娘管教不严,请国公爷和夫人责罚。”
夫人吴氏冷哼一声:“幸好柔儿吸入的檀香不多,若是此时柔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便让这小兔崽子赔命。”
“住口。”卫国公看着芸娘抱着虚弱无力的卫琛,一脸凝肃。
吴氏知道卫国公心疼卫琛母子,也不甘示弱,双眼泛红,拈着帕子拭着眼角,带着哭腔:“柔儿她……这么小,身上布满了红疹,又疼又痒,要是留疤,可怎么是好……”
卫国公不喜妇人哭闹,眼下涉及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他不好偏私,只能沉着脸问卫琛:“你知不知错?”
卫琛七岁前和芸姨娘一同陪着卫国公在边疆生活,虽不曾像现在这般锦衣玉食,但也被当成唯一的少公子来保护,自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昨夜惊惧之余,滴水未进,又挨了一巴掌,卫琛根本不知何错之有,遂摇头不语。
吴氏见状,指着卫琛母子俩怒道:“你明知柔儿檀香过敏,还带着柔儿躲入供桌之下,你是要成心害她,还是想要气死我?好让你娘亲被扶正!”
卫琛听到卫柔檀香过敏,瞳孔紧缩,下意识朝站在吴氏身后的卫廷看去,卫廷负手昂头而立,嘴角微微上翘,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卫国公望着不可理喻的吴氏,眉头皱得更深了。
芸娘不欲多事,面色诚恳道:“国公爷、夫人,千错万错是芸娘的错,是芸娘没有告知琛儿四小姐闻不得檀香一事,芸娘自愿领罚。”
“阿……”卫琛刚要张口,便被芸娘捂住了嘴。
他们从边疆回来已有三月,卫琛情急之下还是改不了叫她阿娘的习惯。
可如今他只是卫国公妾侍所生的孩子,当着正夫人的面,卫琛便不得叫她为阿娘。
吴氏侧身睨了他们一眼:“他从小在你身边长大,现也过了开蒙的年纪,却不知心疼幼妹,倒真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