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民间的大车的车箱两侧各有箱板,而这种战车则有八片可以折叠的屏风,共长十五尺,平时平放在车辕上,作战时打开树立在一边车轮之后以代车箱,所以又称“偏箱车”,到了临战的时候就可以几十辆战车可以并肩衔接,摆成圆形或方形的防御据点,相当于凭空起了一座城墙,是宋代以步制骑战术的至臻版。
而这种车阵战术,同样给火器安排了很重要的位置,火炮和火铳都在战车上屏风后发射铅弹,屏风开洞以为铅弹的出口,然后小队编组也扩大了一倍,以二十人为一个基础单位,共用一辆战车,其中十人负责操纵火器,十人负责以刀盾、长枪御敌。
戚继光版的“诸兵种合成旅”从编制上看有三千骑兵和四千步兵,共一百二十辆重型战车和二百二十辆轻型战车,如果在野外遭遇,由三千骑兵负责迟滞敌军,使战车得以有充裕的时间构成战斗队形,当建立车阵以后骑兵就撤回阵中,当火器的威力发挥以后,步兵就从战车之后冲出形成几道攻击波,等到敌人攻势被挫队形散乱后,骑兵也从车后整队出击完成最后一击。
朱雄英把鸳鸯阵和车阵都画出来以后,梅殷听着朱雄英的解释,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他没想到朱雄英对火器战术有如此深入的研究和这么独到的理解,更没想到他能提出如此新颖且实用的阵型,这两个阵型不仅充分利用了火器的优势,还弥补了其目前暴露出来的不足,确实值得深入研究,也可以在幼军中进行实验。
“雄英,你这两个阵型很有创意,也很有实用性。”梅殷由衷地称赞道,“我会组织将领们仔细讨论一番,争取尽快将其运用到编组中。”
朱雄英闻言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梅殷的认可,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鼓励,毕竟虽然都是自家亲戚,但互相之间的关系还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更亲近,让这位姑父更加认可自己的,与此同时朱雄英也想让自己从戚大帅这里学来的东西能在实战中发挥出色的作用,为明军带来更强的战斗力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戚继光镇守蓟镇的十年,其实基本没爆发大规模野战,蒙古人面对戚继光翻新的长城“空心敌楼”体系和演练纯属的“车阵”,根本连南下的勇气都没有。
正因如此,鸳鸯阵经历了大规模的实战检验,但车阵其实没有,这种戚继光创新出来的阵型也没有在明代军事历史上发生决定性的影响,从纯粹军事的角度来说,这个结果多少是有所遗憾的。
女真入关的时候倒是有明廷的大臣想翻出来用,但问题是阵设计出来是为了对付轻骑兵集群的,不是用来对付重步兵的女真人有个毛的骑射啊?全都是重甲骑马步兵,打仗都是下马步行冲阵的,八旗子弟以前可都是渔猎维生的,压根没有骑射这项技能点。
最后,朱雄英又拿起笔,在纸上迅速画出了一个空心方阵的示意图。
这个方阵看起来颇为复杂,但朱雄英却画得有条不紊。
从火器阵型的发展角度,其实线式战术才是最早登上历史舞台的,毕竟这东西从三段击演变过来,实在是太经典了,而西方到了拿破仑时代空心方阵才成为步兵对抗骑兵的经典阵型,法军因此把空心方阵又称作“反骑兵纵队”。
不过,领先时代一步是天才,领先好几步就是疯子了,所以空心方阵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到底好不好用,朱雄英心里也没底新式火器所需要的配套战术和阵型,其实检验是否实用,有的时候不取决于火器本身到底有多先进,而是取决于你要打谁,或者说,你的敌人是谁,是什么水平。
大明的主要敌人,肯定都是以骑兵集群为主,所以到底是用车阵好,还是空心方阵好,就得通过假想敌演习来慢慢摸索实验了。
画完后,他抬起头看向梅殷,解释道:“姑父,这是空心方阵,这种方阵可以最大化地利用火器的射程优势,同时减少敌方冲击造成的影响。”
梅殷目不转睛地看着图纸,心中暗暗惊叹,他没想到朱雄英在军事战术上的设想如此大胆,竟然敢以这么高的火器部队比例来组成单独的阵型,虽然从第一感觉上就觉得不可行,但梅殷仔细研究后却发现,这种方阵不仅考虑到了远程和近程的防御,还充分考虑了士兵之间的配合和支援,隐约有一种“规律的美”在里面。
“雄英,这几个阵型都很精妙,你对火器的理解,还在我之上。”
“姑父过誉了。”朱雄英谦虚地回应道,“目前只是想法,实际要怎么改动,实战行不行,还要经过不断的试错。”
“你说得对。”梅殷点了点头,“任何战术都需要经过实战的检验才能证明有效,我会尽快组织研究,争取在你们第一次的演习中试一试,起码要试一个。”
两人讨论结束后,梅殷看着朱雄英,心中充满了赞赏。
梅殷很有理由相信,朱雄英就算不是皇长孙,哪怕是个大头兵,从军的话如果运气够好没有阵亡,那么也有很大可能会成为明军中的一颗璀璨将星。
梅殷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