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有人从廊下路过,就要走过来,看到那围场。
那廊下走过的青年金致玉相,眉目风雅,端的是好气度,好风华。
这番好相貌的人,只有一人……江小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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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鹭给段枫安排了宫舍,让昏沉的段枫休息。江鹭独自在宫中行走,躲开公主的生辰正宴。
他亦是不想和贵女们碰面的人,他躲到僻静处来,远远听到厮杀声与野兽吼声。这声音非比寻常,江鹭寻声而来。
他朝前走,忽有一石子自斜后方砸来。江鹭偏脸,那石子没砸中他。
而江鹭侧头,看到了躲在树荫后、含笑朝他挥手的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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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鹭与叶白并立站在廊下,看着那入场的据说是罪人之后的宫人在尘土地上又滚又爬,身上鲜血横流。野兽目露凶光,闲庭信步,狩猎自己的猎物。
阴云密布。
在场人不算少,没有一个宫人笑出声。即将到来的命运是福是祸,他们难以说清。
江鹭静看着他们:“叶推官在这里看了多久?”
叶白:“不久,两刻钟吧。”
江鹭缓缓偏头看他:“整整两刻钟,你一言不发,静然观看。怎么,叶推官竟然看得很享受吗?”
叶白微笑:“江世子,你不必将我当敌人看。我若是享受,就不会叫你过来了。只是我听了半天,听出来这是太子的意思。”
他朝江鹭似笑非笑:“我怕江世子多管闲事,招惹了太
子。”
江鹭轻语:“我招惹太子,与叶推官有什么关系?”
叶白:“我怕……循循伤心啊。”
江鹭眉心倏地一跳,冷冽如雪。
他不想与此人多话,因那围场中的宫人不敌野兽,眼看要死在野兽掌下。江鹭拨开浓荫下台阶,叶白在后唤:“世子!”
叶白语气飞快:“这件事要解决,需要徐徐图之。我并非只是和你开玩笑,我叫世子来,正是想和世子做商量。而你眼下突兀过去,不过是一桩没什么好处的事。你既与循循合作,那便与我相关,我必须劝你——没有好处的事,何必要做?”
发拂江鹭面颊:“我做什么事,不看好处。”
江鹭:“徐徐图之?我不需要。”
叶白怔忡。
恰这时,他们看到一个少女,跌跌撞撞从远处奔来,急急冲向那围场:“放肆!停下来,都停下来!”
他们不会停下来。
他们听令于太子,他们不那么在乎一个无权势的小公主。
而暮灵竹冲过围栏,跑入了猎兽场中,让所有人色变。叶白看得怔忡时,感觉到自己肩臂被江鹭拍了一下。
江鹭垂睫:“叶推官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吧?”
叶白猛地被从浓荫中推了出去,推向围场的方向。叶白回头,看到江鹭一把抽出长剑,剑光映照青年眉目,剑指围场。
叶白瞬间明白江鹭要做什么。
叶白怔一下后,失笑:“你好歹考虑考虑我的文人小身板啊,就这么让我冲过去,我要是受伤了可得找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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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娅!”
暮逊得到姜循派人的通报,急急忙忙赶过来。
姜循站在外头窗下,门板合上时,她露出轻缓的笑,与宫殿中裹着被褥的苍白少女望了最后一眼。
而宫中的阿娅抬头,看着朝自己跑来的暮逊。
她想到自己今日遭遇拜暮逊所赐,又想到姜循诱惑她的话——“你是阿鲁国公主,这里所有人都是你的仇人。”
阿娅没有记忆,无父无母,无去无归,一无所有。姜循用谎言欺骗她,为她编造一个身世。阿娅其实不信姜循,可是在谎言说出的那一瞬,阿娅的心变得格外宁静——
她应该有名有姓,应该有父有母,有去有归。
这世间,她应该有自己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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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天边有闷雷。
江鹭出剑,竖指断下。一把绝世宝剑被他凌空劈断,断成了五截。每截断剑砸在地上,江鹭蹲下身,一一收回,每道碎片都映着他的眉目。
下方的围场已经乱了。
暮灵竹哭着跑入围场,不许继续下去。野兽看到食物又多了一个,眼冒绿光,兴奋跳起。
周围人尖叫:“公主——”
暮灵竹抬臂挡在那气息奄奄的宫人前,流着眼泪,额发飞扬。她张开手臂,宁可恶兽撕烂自己的身体,也不允许自己在冷宫中的伙伴死在自己眼前。
暮灵竹以为自己必死。
这几年父皇的疼爱本就像一场梦,本就不属于她。多少次午夜梦回,她应该还在冷宫中,看不到未来,找不到明天。
暮灵竹以为自己一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