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亦粟在县城里晃了一天,表面上若无其事,但是那偶尔的发愣和突然间的惊觉,证实了他心里早已经慌乱的很。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金亦粟自认为自己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世面,经历过风雨,足够无所畏惧,可是现在他却知道,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金亦粟随意走进一家茶馆,坐上二楼临窗的位置,眼睛看向窗外,平静的清丰县城,这种平静中的安定,不正是自己期望的生活吗?
金亦粟思绪翻腾,也许这一次就不应该自己亲自来,老唐当时也是极力反对,这其实是一次冒险,用自己的信誉,才能够合理的排除掉平西军的嫌疑。
只有成功的将平武军的目标放在安西卫军身上,唐边土的军队才能获得苟延残喘的机会。
金亦粟想起唐边土大大咧咧浑不在意的豪爽气势,突然暗笑一下,那个家伙,自己认识他十几年,十几年了还是一个模样,天塌下来,他也只想自己扛。
算了吧,相交一场,兄弟半生,也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贾之人,替你扛上一扛。
金亦粟端起茶,望着远处高远湛蓝的天空,心神彻底定了。
粮仓被袭击一事,很快就淹没在平淡的生活里,清丰城内并没有任何变化,就连街上巡逻的队伍,也是一如既往。
金亦粟没有等到上门抓扑自己的人,反而等来了弟弟金亦谷,金亦谷带来孙燚的邀请,孙燚在松鹤楼摆了一桌酒,请金亦粟赴宴,关于粮食的买卖,双方还是要商议落实。
金亦粟和金亦谷走进包房,孙燚一袭白衣等候在内,年轻爽朗的笑容,更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翩翩公子,哪有一丝战场上杀伐果断。
:“金老板,坐,老金,你也坐。”
孙燚亲自给二人倒上茶水,态度和善:“这可是我私藏的好茶,南方最有名的岩茶。金老板,尝尝。”
:“小二,上菜。”孙燚又吆喝了一声。
:“好嘞。”
金亦粟见孙燚这般客气,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赞不绝口:”果然是好茶,甘醇浓厚,回味悠长。”
:“哈哈,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
金亦粟呵呵笑道:“孙将军果然好品味,好品味啊。”
酒菜很快就摆上桌,几人随意说着话,似乎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聊天叙旧,气氛极其融洽。
酒过三巡,金亦谷又一头醉倒,孙燚唤来小二,将金亦谷送到旁边空房间休息,金亦粟知道,正事现在才开始。
:“诶,孙将军,听说前两日,有人放火烧粮?损失大吗?”金亦粟好奇的问道,居然先发制人。
果然孙燚闻声色变:“粮食损失不大,倒是伤了几个士兵,也无大碍。”
金亦粟摇着头,一脸痛心疾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敢用这种狠毒的手段,要是真把粮仓烧了,百姓们怎么活下去啊。”
:“活不下去就造反呗,他们不就是这么想的嘛。一群丧心病狂的东西,杀他妈十次都不够。”孙燚把手里酒杯往桌子上一顿,表现的非常愤怒。
金亦粟不再接着这话题说下去,只是频频摇头,像是对某些人很失望。
:”金老板,你那两万石的粮食,什么时候要?近千里地,也不好运输啊。“孙燚也话题一转,问起买粮之事。
金亦粟凑近一些:“我准备在清丰和兰田两地租用些牛车驴车,一次运不完,多运两次吧。现在条件就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
孙燚嘿嘿的诡秘一笑:“要不,你多出点银子,我来帮你运?”
金亦粟心脏猛地跳了一跳,:“孙将军的意思是?”
:“没什么太大意思,我这不也是为了赚钱嘛,兄弟们跟着我出生入死,多赚点,大家日子都快活点。”孙燚小声着说道,眼神却充满欲望。
金亦粟突然感觉到一丝危险,似乎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自己跳下去。他犹豫的问道:“这样合适吗?毕竟你们是官兵啊。这种事,瞒不过去吧,会不会对孙将军你的前途造成影响啊?”
:“呵呵,那就说实话吧,其实这粮食卖给你们,本来就是资敌,只是我打听了一下,唐边土的口碑还不错,这个土匪头子对百姓,甚至好过官府。
这世道乱成这样,打来打去,最后倒霉的都是百姓,我这粮食,可以原价卖给你们,也可以帮你们送一程,但是你回去告诉唐边土,对平远县的百姓好一点,就算对得起我孙燚了。”
孙燚突然没了装神弄鬼的心情,也没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想法,他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金亦粟眼神迟滞片刻,迅速又恢复正常,他起身给孙燚倒酒,声音低沉:”孙将军,我替平远县的百姓,我替唐将军,谢谢你的好意了。“
孙燚端起酒:”来,喝一个。”
金亦粟急忙端起杯子敬孙燚。两人一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