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雍去吏部领完官防和新官袍后,便直接回到了府里,戌时刚过便着急和夫人乌琳来到了床榻之上。
他刚将床幔放下,便急不可待的撤去被褥枕头,二人齐心合力之下卸掉了床板,赫然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暗道来。
“油灯。”元雍先探下身去,顺手接过乌琳递过来的油灯道:“你慢着点。”
二人摸索着来到了地下的暗室,却发现那里早已坐了一个人。
“舅父。”元雍赶忙躬身道。
坐着的男人正是元雍的亲舅舅李石,他曾经是元弼的来部下,历任大名少尹、汴京马军副都指挥使、景州刺史等职。自打元功上位后,便致仕还乡,如今在元雍的召唤之下,秘密返回到了京城。
“见一下自己外甥,竟弄的像做贼一般。”李石满肚子的牢骚,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元雍微微一笑:“好在这里还有个密室可以连通到后面的废宅,若是在家里见面,势必会被那些金乌暗客盯上的。”
李石点了点头道:“这么急召我来有事吗?”
元雍点了点头:“那元功好像开始怀疑我了,千不该万不该,当初不该和元才有联系,我本打算推举他做皇帝的,谁知元功根本不给他成长的机会,现如今被抓,正在来燕京的路上。今天上午元功下了旨意,贬我为会宁府尹。我若不遵旨,那一定会被他赐死,但若是遵旨了,以后在回来可就难了。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才叫舅父前来的。”
李石微一沉吟,看向了乌琳道:“乌琳,你怎么看?”
乌琳道:“我劝王爷要隐忍,此时最该是示弱的时候,毕竟那暴君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我们谋反,若他有证据的话,恐怕就直接拿人了。”
李石点了点头:“她说的有道理,不过我猜想你即便去了会宁府,也不会待时间太长的。”
元雍一怔:“舅父何出此言?”
李石道:“你整饬兵部井井有条,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元功虽然是暴君,却不昏庸,如今北野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仅仅是因为怀疑你就把你调离中枢,无异于自断一臂,我猜想,他更多的是想试探你。”
“试探?”
李石点头道:“是啊,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到了会宁府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调任,而且越调越远,最后一定会回到中枢的。但前提是......就像乌琳说的那样,你需要示弱,像他元功曾经做臣子时那般示弱。”
“学习他?那我岂不是成了他了?”元雍似乎十分的不情愿。
李石轻哼道:“有何不可?他元功能在元亶面前装善类,你也同样可以,现如今看,任何人都不值得我们去推举,只有自己当了皇帝才是最稳妥的。”
元雍皱起眉头道:“我行吗?”
乌琳接道:“当然行了,王爷也是太祖爷的皇孙,比智慧、学识,并不输那暴君,他能做的,你为何做不得?”
李石道:“乌琳说的对,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若不想像你那些叔伯兄弟般被他任意宰割,就一定要成为天子次行。到时候施仁政,布文运,北野才能相安无事。”
元雍摇了摇头道:“我......我怕我斗不过他,到时候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会受到牵连的。”
李石拍了拍他肩膀道:“有舅父在,军中的一些势力是可以利用的上的。你先别想那么多,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活下来。”
“舅父的意思是......遵旨去会宁?”
“必须的去,不要授人口实。”
“那乌琳这些家人呢?”
李石摆手道:“都留在京城,只有这样才能让元功安心,权当她们是人质了。”
“可是我担心元才会把我卖了。”
李石摇头道:“他不会,因为对他没好处,元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郁郁不得志让他对元功有所积郁,既然他已经必死无疑,那又何必将你供述出来呢。不过......你还是应该尽早离开燕京,到了会宁府毕竟是龙兴之地,即便是他想追杀你,也可以逃到北海或骨嵬大陆去。”
“那你们?”
“妇人之仁!”李石有些生气的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和大业比起来,我和乌琳这些人的死活又能怎样?你这么懦弱,哪还有你父亲的那种将气!”
“那......那我明日要去宫里谢恩?”
“去,一定要去,而且要表现出极其顺从的态度来。”
翌日一早,才过寅时,元雍便递牌子进了宫。
此时元功刚用过早膳,在东宫辅导光英课业。
“臣弟元雍,参见陛下,太子。”元雍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
“唔,来了,是谢恩啊还是嗔怪朕?”元功放下书卷问道。
“臣弟怎敢嗔怪皇兄,是来谢恩的。”
元功轻哼一声道:“小雍,你最不会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