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真的要去陕州？你要是走了，废帝之事岂不是要搁置了？”唐辩有些着急的问道。

元秉德无奈的摇摇头道：“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他现在如日中天，又有萧裕奸贼在侧，我估计我们没废掉他呢，他会先废掉我们。当年他做丞相的时候，我们就该联合起来做掉他，现如今一切都晚了。”

唐辩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这么等死吧？今天是你，明天就会是我，要不我提出致仕，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你想跑？门也没有啊，他们一家子都是极毒之人，睚眦必报。”

“我又没得罪他，还帮他上位，怎么就睚眦必报了？”

元秉德轻哼一声道：“你忘了那日在太庙里，他问你什么了？”

唐辩心头一惊，有些不安的说道：“他......他说我的眼睛和太祖长得像，是银海金目，乃大富大贵之相。”

“嗨，我的傻弟弟诶，你可真是傻到家了，那哪是什么大富大贵之相啊，他就差说你有帝王之相了！”

“啊？不能吧？我要是知道是这个意思，当时就跪倒叩头了。”

“说的不就是吗？当时我都吓出冷汗了，可你却没半点表示，太祖向来是他引以为傲的榜样，能随意的将你比做太祖？那都是话里有话给你下套呢！”

唐辩“噗哧”一声，瘫倒在凳子上，半晌后才说出话来：“难怪他每次见我的眼神都像是刀子似的，敢情是在防着我啊？”

元秉德叹气道：“你最大的缺点，也是最让他感到害怕的地方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私养死士！私藏铠甲！这都是谋反之罪！我都没想到在刺杀之夜你能一下子调集几百带甲之士，这在哪朝哪代都是九死之罪。还有......此前聚会谋逆也都是你提供的场所，拥立新帝之时你还推举了韩王，这些哪一条能让他不防着你？”

唐辩呆呆的看向了元秉德，许久后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对我不利的事，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元秉德轻哼一声道：“当日进宫行刺之时，我原以为你能带人将元功一股脑的杀了，以绝后患，谁知道你竟没敢下手。毕竟你和我又有利益冲突，我总不能将这把柄拱手相让吧？”

“杀他？难道我不想吗？当时他的金乌死士遍布全城，我那几百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即便进宫了，皇宫里的近卫巡逻队也都是他的人，凭你我二人能杀的了他？元秉德啊元秉德，我一心把你当自己人，没想到你却还防着我，真是人心隔肚皮。”

“哼，咱们就别五十笑百步了行吗？现在人为刀俎，我们都是鱼肉，再在这里争些没用的事，都得死逑了！”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元秉德沉默了一阵，随即说道：“你若是想自保，回去就遣散了那些死士，再将所有铠甲兵器全都上交到兵部武库司去，这样一时半会不会引起他对你的猜忌。而元本那块，我们要加紧脚步联系了，至于去陕州，能拖一日是一日，争取在走之前把事给搞定了。”

“他能那么轻易的让我们成事？”

“不然呢？真的坐以待毙？"

唐辩摇摇头道：“不是我瞧不起元本那老小子，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要兵没兵，我们能指望他什么？”

元秉德道：“指望他能笼络住朝廷里的这些老臣！他是太傅，又是太宗子嗣，有些老臣还是听他的，咱们让他从中联络，即便出事了，也是杀他。我......我到了陕州之后，尽可能的拿到陕州的兵权，再以我祖父在其他各地留下的亲兵故旧，只要能组成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便可与元功分庭抗礼。”

唐辩点头道：“那事不宜迟，我回去就将死士都解散了。你趁着没出发这段时间，赶紧调整一下兵部的部署，再联络一下在京的那些出缺的将军。”

二人刚刚把心放稳一些，门口便传来管家的声音：“王爷，宫廷传旨内侍到，有圣旨。”

“啊？又......又有圣旨？”元秉德已经快要扯断的神经此时变得更加脆弱了。

“臣尚书左丞相元秉德接旨。”

“朕甚念陕州之春耕事，路途遥远，为不耽搁政事，着秉德限十日内发行，不得有误！十日内在家收拾行李用度，尚书台部务暂由秘书监萧裕代兼。钦此。”

元秉德此时彻底慌了，自己刚刚和唐辩商议好的对策竟全都在元功的掌控当中，生怕自己延迟到任，还特意为此下个圣旨。为了不让自己有所调整，甚至连尚书台都不让去了。

另一边厢的德怀宫内，元功正与萧裕对弈。

元功道：“你这连环计用的可太妙了，我在想此时元秉德的阿婆脸估计都扭在一起了。”

萧裕“噗哧”一笑：“那是他们自己贪念太盛，本来陛下只想除掉太宗一脉，可他元秉德和唐辩竟硬要掺和进来。我正愁怎么对付元本呢，他们这一参与，反倒给了我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