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宁宫表面上和往常一样,然而留心者早就观察到,无论是宫婢还是内侍都已经换成了新人,就连裴满皇后的贴身婢女也都在一夜之间换成了几个不善言辞的小姑娘。
这一日元亶心血来潮,竟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直接来到了讷宁宫,惊得所有侍者全都慌忙的跪倒在地。
当他走进皇后的寝宫时,裴满正在孕吐,于是他快步走上前去埋怨起宫婢来:“你们这帮做奴才的是怎么伺候的皇后,竟吐的这般厉害。”
裴满一怔,赶忙转头道:“陛下,臣妾参见陛下。”说着就要俯身行礼。
元亶一把将她搀住道:“身子沉着,就别做这些繁文缛节了,吐的厉害吗?”
裴满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这一胎吐的格外厉害,过些日子就好了吧。”
“传太医了吗?”
裴满微微一笑:“女人家怀孕有孕吐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不值当传太医的,要是把他们传来,免不得又要多吃些安胎的汤药,苦的很,臣妾可不想受那罪。”
元亶嗯了一声,将裴满搀到躺椅上坐下。
裴满突然问道:“陛下,臣妾已经许久没有出讷宁宫了,就连服侍我的宫婢内侍也都换了新人,这是陛下故意的吗?”
元亶知她是故意借此探听前朝的口风,于是将话题岔开道:“春天风大,你还是安心养胎的好,总走动对身子不好,朝中的事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操心,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裴满不动声色的回道:“臣妾哪里是想知道朝中的事,只不过是想去穆海寺还愿罢了,这几天总是梦到我们的济安,许是菩萨怪罪我没还愿吧,我想为咱们的新生儿祈福,您看能不能准我去上香呢?”
元亶轻叹一声:“不行,等天暖和些的吧,朕也是为你好,如果你实在想烧香拜佛,朕在宫里给你盖一座佛堂就是了,实在不行把穆海寺的大和尚请来做场法事,也是一样的。”
裴满顿时表现出十分的失落,低声道:“既然陛下这么说,那臣妾也就不违着您的旨意了,那能不能把臣妾的弟弟叫进宫来叙叙旧,臣妾的叔叔一家已被株连,这事臣妾不乖陛下,是他咎由自取。但臣妾自己一人在宫中实在有些寂寞,许久未见弟弟、弟妹一家,很是想念,望陛下成全。”
元亶听她提及裴途,立马警觉起来,站起身道:“可以,回头朕会安排他从中京回来见你,不过......现在天下有点乱,他忙于政务,少不得时间,忙完春汛后再说吧。”
“天下有点乱?那有什么是臣妾可以分担的吗?”
元亶摇了摇头:“不用了,此前发生的灾事如今已经迎刃而解,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元淮吗?以臣妾对他的了解,他好像没有那个能力。”
元亶叹息一声道:“是元功。”
“他?”
“嗯,朕提拔他做了右丞相,”
“不可啊皇上,他......他独断专行惯了,一旦羽翼丰满,后果不堪想象。”
元亶狐疑的看了一眼皇后,略带怒气的说道:“怎么?你还因为他祭火大典当日没有救你的驾临而怀恨在心?”
裴满赶忙道:“不,不是的,陛下,臣妾说的都是良善之言,元功生有异相,其心志高远,绝非是普通之臣,还望陛下多一分顾虑。”
元亶轻哼一声:“朕不是傻子,能看得出谁是保驾护航之人,更能看出谁是谋朝篡位的坏人。皇后,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安胎,至于前朝的事,朕已经下了圣旨,从朕开始,后世子孙里决不允许后宫干政!”
“陛下!”
元亶本想着借探视之机来拉近与裴满的关系,可见她不知悔改,一心只想着前朝,内心便泛起一股憎恨之心。他强压着怒火向寝殿门口走去,临出门前说道:“皇后,好好保重,朕还要忙朝中之事。”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讷宁宫。
帝后本是夫妻,可此时却早已心生嫌隙,一个自负的认为元功是肱骨之臣,可以着力大用,而自己有能力控制住他;另一个则因此前祭火大典之事对元功十分忌恨,尤其是她认为元功不念旧情,独自官居高位,而自己却被拘禁宫中,成了一个别人眼中的生产工具。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可以重回巅峰,一定会报复此仇。殊不知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如今已经将自己唯一的亲人斩杀,或许纸是包不住火的,但在没有引燃之前,纸依然是纸,抱有天真的幻想。
另一边厢,梁王府内充满了一片祥和,元功与几位妻妾及家臣正在庆贺一件大事的来临。
此时他高举酒杯微笑着对众人宣布道:“今日突如其来的喜事,让本王甚为惊喜,本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对外宣布后继有人了 !”
原来就在今天早上,王妃阿城出现了干呕现象,急的几个伺候的嬷嬷赶紧去找来了大夫,经过一番诊脉才知道,她竟然有了身孕。所以当元功知道此事后,竟高兴的如同孩子般雀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