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吏部,元功漫无目的的在街头闲逛着,本来盘算着给樽雨修一座衣冠冢,但转念一想万一樽雨还没有死,只是去寻找仙方灵药了,岂不是给她添了晦气,索性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上京城内最大的皇家寺庙——觉安寺。
北野人的原始宗教是萨满教,然而在推翻了东丹国的统治后,发现大多数子民早已信奉了佛教,为了不影响统治,太祖元旻特意下旨将原来东丹国的皇家寺院奉国寺改名为觉安寺,并且加了御封。
也许是想给樽雨请一柱平安香吧,元功将马交给了迎客僧,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走了进去。
庙里的执事是个长眼色的,一见到元功的打扮立马明白是个不寻常的角色,赶忙迎了过来口呼:“阿弥陀佛。”
元功点了点头道:“大和尚,我想给古人请平安香,敢问您的法号是?”
执事僧双手合十道:“贫僧法号甘远,施主是给在世人还是故去人请香呢?”
元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还是否活着,是我的未婚妻,得了绝症,前不久怕连累我,刚刚离家出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胸怀情愫,施主不必难过,吉人自有天相,佛祖会保佑她的。”
说着,他将元功引到了大雄宝殿去,并且亲自为其点燃了三支大香。
元功轻轻接过,面对高高在上的佛祖,他跪下身来默默的祷告道:“佛祖在上,若能保佑樽雨平安,无论生死,我都会为整个觉安寺的佛像披上金装的。”
过了一阵他慢慢站起,从袖子内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了甘远道:“一点香火钱。”
甘远一惊,每日来上香布施的人基本上都是些三三两两的铜钱,即便有大户至多不过十两银子,这位爷一出手就是百两,赶忙恭敬的将银票接过,说道:“贫僧谨代表觉安寺多谢施主布施,施主大功德,定会得偿所愿的。”
出了宝殿,元功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我有一事搅得心神不安,贵寺可有高僧为我解忧?”
甘远赶忙道:“有,有,我寺方丈乃是得道高僧,施主有任何不解之事皆可与其诉说。”
说着将元功带往觉安寺的后堂,此处甚是庄严,除了能听到正在上功课的阵阵诵佛之声外,便是鸟语花香。
方丈的禅房装饰的极为简单,一张木几,两个蒲团,西墙下则是高约一尺的榻子,看上面的包浆应该年代久远。
元功刚刚坐下饮茶,身后便传来了阿弥陀佛之声,回头望时,一位仙风道骨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和尚出现在了眼前。他微闭着眼 ,脸上露出泰然处之的神色,五绺胡须随着穿堂风轻轻摆动,淡淡一笑道:“施主有礼了,老衲是觉安寺住持方丈,法号伏祥。”
觉安寺的和尚法号向来有传承,近十四代为:若暮孝橧临伏举,甘途佰迪碧成君。这方丈为伏字辈,比刚才执事的甘远还高着两辈。
元功向来讨厌铺张,看他穿着锦缎袈裟,顿时心里有一丝不快,也不起身,只微微的点了点头。
伏祥见他如此傲慢,却也不生气,来到茶几对面一撩僧袍慢慢盘膝而坐,早有小沙弥给二人重新换过了茶水,并且待燃了一炷檀香。
“大和尚。”元功开门见山的问道:“何为执念?”
伏祥喝了一口茶,微微笑道:“执念是空,你我是空,世间万物都是空。人之所以执念,是对本来空无一物的人世间有着过多的诸多幻象。若施主所执念的东西从未出现在你的眼前,你还会执念吗?若它只出现过一眼,你还会执念吗?”
元功摇了摇头:“若是从未出现过,又怎会执念,若是没有长久的陪伴,又怎会思念。”
“是了,任何与自己不同的东西,都会有消失的那天,一杯茶是,一座房子是,一个人也是。若为情所困,不如舍弃那份情分,缘尽了,又何必执着的去挽回呢。你之所以执着,是因为你的贪欲,贪婪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若是几十年后她再离开,你会像今天这么难过吗?若你离开了,她会难过吗?难过多久?一个月?一年?一辈子?”
元功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心里依然有些酸楚。
伏祥见他有所开悟,续道:“所谓的执念是我们将自己的精神焦点放在一种趋势上,无法摆脱,这种趋势可能为物质欲望、情感依恋、抱怨不满、嫉妒等等,执念会让我们在某个方面追求、沉迷,束缚我们的精神,让我们无法感知到其他生命的存在。看施主面相绝非凡人之貌,若施主胸中有大爱,不如摆脱俗世沉沦,将爱放大,大到一草一木,大到一畜一人,若有一日天下人人都有爱了,那才是功德一件。”
元功一怔,低声问道:“老和尚能看到我的面相富贵?”
伏祥呵呵一笑:“岂止是个富贵,老衲见过了四个皇帝了,你与他们无二。”
“慎言!”元功赶忙惊恐的看了看四周,见无动静,赶忙压低了嗓子道:“这种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