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焰抬起头，微微眯了眯眼，手还保持着擦拭眼镜的动作。

林去蔓则盯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睛，踌躇着是不是该开口打个招呼。

最终还是金焰继续打破了沉默，他放下眼镜，揉了揉额前的刘海，努力眨了眨眼睛，这样可以更加清醒似的。

“你住在学校旁边？”

“啊，没有，我，我刚在教室。”

“刚刚出来？”

“啊，对，我想在学校多呆会。”

金焰定定地看着林去蔓。

看着林去蔓眼神躲闪着晃来晃去，书包随着她身体的晃动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先坐下来。”

“是不是也没吃晚饭？”

金焰的声音轻轻的，微微抿着嘴笑着，在哄着谁似的。

林去蔓缩手缩脚地坐在木制的长凳的一侧，金焰则站了起来，又去柜台添了许多小吃。

“这么瘦了，多吃点吧。”

金焰把桌上的一盘羊肉串朝着林去蔓推了推。

林去蔓垂着头戳着盘子里细碎的羊肉，往嘴里塞了一口又一口。

“家住在哪里呢？”

金焰轻轻戴上了眼镜，手指随意地撑在鼻梁上。

透过镜片的光笑着看着林去蔓塞满了饭微微鼓起来的嘴。

“东塘那边。”

林去蔓艰难地把饭咽了下去，嘟囔着。

金焰抿着嘴把眼镜弯了起来，轻笑了一声。

“这么远啊，还自己一个人回家？”

他拨了拨眼前的刘海，咳嗽了两下，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

从窗边抽了两张餐巾纸放到了林去蔓手边，放下的时候，金焰温热的指尖扫过了林去蔓握着筷子的手背。

“把这块肉吃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先去开车，你吃完在门口等我。”

“要吃掉哦，我会回来检查的，不然不送你了。”

看着金焰的车子从巷子尽头开过来的时候，林去蔓正踌躇着应该坐在哪里。

言情书上说，坐副驾驶的女生总是有些不怀好意，而且谁知道金焰现在是什么状态。

但是坐在后面，好像又不太礼貌。

“把书包放后面吧，坐前面。”

金焰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凑过来冲着林去蔓说道。

安全带勒着他向前倾着的衬衣，解开的第一颗纽扣被拉扯着，慌乱地露出下面白皙的锁骨。

“啊，啊，好的。”

林去蔓做贼似的把书包扔到了后座，锁着脖子打开副驾的车门坐了上去。

口袋里的手机直接滑落出来掉到了扶手箱处。

尽管西园高中严令禁止，但妈妈每天都呆在医院里，还是让林去蔓偷偷戴着手机，以便放学的联系。

金焰已经坐了回去，他轻描淡写地把手机拾了起来，放在了车上仅有的手机支架上。

“走的时候别忘记拿了。”

林去蔓暗暗吞下了自己想再啰啰嗦嗦解释一番的念头。

连内饰都是黑色的，这么干净。

林去蔓眼观鼻，鼻观心，在副驾正襟危坐着。

金焰的车上简单到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像是刚从4S店里开出来。但是有一股好闻的香气，像是艾草，又像是淡淡的茶香。

清苦的底色中沁出丝丝的甜味。

“手这么凉，空调先不开了。”

“热的话跟我说。”

金焰看着林去蔓的方向，又或是在检查着右侧的后视镜。

又或是盯着林去蔓。

“把安全带系上。”

“明天考试了，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信心。”

金焰车开的很平稳，沉默的车厢里，只有地图内置女声故作亲切的导航声。

林去蔓正一动不动看着道路的尽头发呆，听到金焰的提问，猛地转头看向他。

“还，还可以吧。”

“还有很多地方没复习好。”

金焰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撑着头思索着。

恰好遇到红绿灯，金焰微微歪过头来，正对上林去蔓的眼睛，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很聪明，也很努力，所有老师都是这么认为的。”

“有时候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聪明就是聪明，没什么好谦虚的，更不用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突如其来直截了当的夸奖，林去蔓脸忽地一下涨的通红。

林去蔓看着金焰浅笑着的眼睛愣了两秒，转过头继续盯着红绿灯的倒计时看，看着它从红变到黄，又从黄变到绿。

“也，也没有，哈哈，作文就总是写不好。”

金焰轻踩了脚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