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两人相对而望。

楚明时宴嘴角勾笑的点了点头：“圣女懂音律。”

张岁安应道：“略懂。”

“你这可不是略懂，若再练上写时日，恐怕是连我都要自愧不如。”楚明时宴将琴收起，问，“不知姑娘师从何方。”

张岁安摇头：“并未有何师傅，不过是游历四方时，听的多了，看的多了，就会了些。”

楚明时宴嘴角含笑更是明显：“那不知圣女可否愿意拜我为师，为我首徒。”

“首徒！”百晓黎明手上的动作一停。

要知道，楚明时宴从未收徒，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成为他的徒弟，也不过是被两个字给回绝。

缘分

没人知道他要的缘分是何等缘分，今日倒是看到了他的缘分。

张岁安怔了怔，方才听他弹琴自然是听得出他琴技高超，可这收首徒，未免还是太随意了些。

“仙君可得想好了，这首徒收下，以后若再收弟子可就不同了。”

楚明时宴闻言眼底晒然一笑：“我想圣女或许不知，我楚明时宴此生只收一位徒弟，而这位徒弟，便是你。”

说他不挑吧，千年没看上一人，说他挑吧，今日不过一曲便是收了个徒弟。

“当然，我也绝不会是空手无技的师傅，圣女手上的琵琶，乃是千年难得一遇，我也是能助圣女发挥这琵琶的灵力，成为天下第一人。”

他的自信傲然从骨子里透出，挑眉，与张岁安之间就仿佛是强者的拉扯，不谈情谊，谈能力。

“那我便是能够得到我所想要的一切。”张岁安问。

他点头，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当然。更何况如今你是圣女的身份，能得到的只有你敢想，定有你所得。”

“是吗，”张岁安站起了身子，“那多久拜师。”

听到她的话，楚明时宴一片狂喜：“你若想，现在即可。”

百晓黎明没能跟上两人的节奏，有些无措：“现在？”

现在除了他们三人，也就没有任何的见证。

“不可，这是岁安第一次拜师，不可如此随意。”百晓黎明立马急道，“需得正式些。”

张岁安觉得他说的有理，她是第一次正式拜师，而黎明时宴也是第一次收徒，还是首徒，如此确实有些唐突了。

“黎明，你为我沏杯茶出来吧。”

百晓黎明立马进屋去。

“仙君请坐。”张岁安伸手示意。

待他坐下，张岁安往后退上一步，鞠躬行礼弯腰低下了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她拜的端庄诚恳，再双脚跪地，示意让百晓黎明的茶端来。接过茶，她双手再呈上：“请师傅喝茶。”

她用的是凡间的拜师礼。

“喝了此茶，以后我们便是师徒，我会跟随师傅潜心修行。”

说罢，他磕头在地。

百晓黎明喝下手上的茶，笑：“我既然收你为徒，往后，我待你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岁安抬起头，百晓黎明手中变出手一挑，在她眼上变出一抹白丝布，遮住了她的双眼。

“这便是我送你的拜师礼，往后弹琴，莫用眼，用心。只需共情，但莫哭。你所奏之曲，将会是人间百态，若是眼睛看不下去的东西，就遮住眼，有心就行。”

白布飘飘，她浅浅歪头，抬手摸上脸上的纱布，但手指一碰，眼上的遮拦就消失不见，又能看见万物。

张岁安点头：“我定谨遵师傅教诲。”

“行，快起起来吧，收拾收拾东西，随我去边灵界。那虽是偏远，但安静，最能静心。”

张岁安站起身，点头：“可否给我三个时辰。”

楚明时宴：“当然。”

她起身离去，只留下院中两人。

楚明时宴：“她去哪。”

百晓黎明低下头，眉目暗了下去：“去见故人。”

——

墓碑前，张岁安摸着墓碑上的字，浅眼看着。

“澈漾，我来看你了。”

她说的很轻，手指抚动着：“很抱歉，我今日来是同你道别的。”

回答她的是风声。

张岁安同他说着自己所有的一切：“如今我成了圣女，爹爹他们都忘了我，但是我跟你一样，守护住了梨花村。但是······”

张岁安沉默了许久，冷笑了下：“澈漾，你是不是恨我，明明知道是谁害了你，但我没办法给你报仇。我同他幼时相识，让我杀了他，我做不到。你就当我所受的一切，都是为他赎罪，好不好。我会替你找出真真杀害你的人，我会替你报仇。你再等等我，等我能够保护所有人，等我同你一般，可以护得了天下人，为你报仇。”

依旧是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