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绝对不能这样认为,他们永远不像。
一个是贪,一个是难以言喻的感觉,两人之间,即便是有着父子的关系,也不可这样联系起来。
而屋后,一群人正闻声赶来。
他们从前是道奕底下的弟子,而今都脱了师名,看他如此,就如同看待陌生人一般。
他的狼狈都在这一瞬暴露无遗。
这七天,他视自己为老鼠,恶臭又肮脏,在自己暗无天日的卧房中一遍遍地求着,时光再次翻转吧。
他不要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道奕是高高在上的衿浣派掌门,而不是没有实权的恶贼之父。
毁了他的人,数都数不清。
是那日帮手钳制李凌昀的长老,也是悠悠众口,更是一刀致命的李睢清。
他其实在察觉李凌昀有异变时就有办法了。
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地炼丹炼药,哪怕李凌昀接下来的日子会痛苦万分,他也会让李凌昀恢复原样,好好地当他最期盼的掌门,让他继续享受着荣华富贵。
可他那时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没有及时制止。
是为了前夜的口角之争吗?还是什么呢?
他恨的人实在太多。
他恨不能将全部人都杀光。
可如今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怎会越来越多?它们在无声无息中刺痛他的皮肤,烧得他浑身都痒。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竟想着用剑去剔除这些瘙痒。
于是他真这么做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一点地,用剑剔了他的皮肉,每一处伤痛都在此刻消失。
在场有许多人。没有一人去制止他。
任由他发疯,自.虐。
李睢清远远地看着,最后被闻声而来的人群淹没,她紫色长袍上沾着零星血滴,她明明在上一刻还是这场争吵中的当事之人,下一刻,她就借着纷乱跑向了知雪庄的后院大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
她从儿时记忆中的那座雪山赶回时,路上人人都在说着道奕的死。
自刎而亡。
她无精打采地晃在雪道上,突然觉得恍如隔世,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百年前,这一幕就在眼前重演呢?
可眼下,最为困住她的,是那扇紧闭了一百年的冰门后,居然空无一人。
道奕没在说谎。
他真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了自己的师兄与师侄,致使他们生死未卜。
她从前最渴望知道的真相,是百年前师尊究竟遇到了什么?竟能让他大伤元气,闭关多年。
现在,她要找寻的事越来越多了。
霜羽巅,再无能让她牵挂的。
她仰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拜别霜雪的念头一涌而出。
——
她来到安客轩时,苡鸢一行人正在收拾东西。
他们本是要赶路的,却都执意要等到李凌昀头七之后才走。
见她哭着进来,苡鸢惊讶地抱住她,忙问怎么了。
她掩着哭腔,只问:“你们,要往哪去?”
“建安。”司寇翾在一角回答。
“但也许,也能是陵州?”苡鸢在他说完后,捏了捏睢清的手心,温柔地笑道。
她向李睢清发出邀请:“我们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