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府尹陈文昭接到了刑部发来的文书后,立即进行了处理。他拘传了何九叔、郓哥以及四家邻居和西门庆的妻子等人到公堂前听候宣判。同时从牢房里取出武松,宣读了朝廷的明文判决后解开了他的长枷并判处他脊杖四十。在执行过程中在场的公差都很照顾他因此打得并不重。然后给武松戴上了一面重七斤半的铁叶团头护身枷并在他脸上刺了两行金印表示他被发配到孟州牢城。其他的人犯也分别进行了宣判和处理后各自回家去了。
最后从牢房里取出王婆在公堂上宣读了朝廷的明文判决并写下了她的犯由牌和画了她的伏罪状。然后将这婆子推上木驴用四道长钉将她钉住并用三条绑索将她绑紧。
东平府尹判了王婆凌迟处死,她随即被押出长街。随着两声破鼓响和一棒碎锣鸣,犯由牌在前引导,混棍在后催促,两把尖刀高高举起,一朵纸花在空中摇曳。她被带到东平府的市中心,遭受了凌迟之刑。
与此同时,武松戴上了行枷,亲眼看着王婆被执行死刑。他的原邻居姚二郎将变卖家产的银两交给了他,并告别离去。随后,在公堂上办理了文书手续,由两个解送的公差押解他前往孟州交割。东平府尹处理完这一切后,武松便与两个公差一起踏上了前往孟州的路程。
原先跟随他的士兵将行李交给他后,也返回了阳谷县。武松和两个公差离开了东平府,沿着曲折的道路向孟州行进。那两个公差知道武松是个了不起的好汉,因此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服侍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武松见他们如此小心谨慎,也没有为难他们。他的包裹里装满了金银财物,所以每当经过村庄或店铺时,他都会买些酒肉来与两个公差一同享用。
长话短说,武松自从三月初杀了人,被关在牢房里两个月。如今,正是六月前后,烈日炎炎,金石都要被熔化的时候,他们只得趁早凉出行。大约走了二十多天,来到一条大路上,三个人已经上了山岭,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左右。
武松对两个公差说:“你们先别坐着了,快下岭去找些酒肉来吃。”两个公差答道:“你说得对。”于是三个人迅速跑过山岭,只一望,便看见远处土坡下有十几间草屋,紧挨着溪流,柳树上还挂着一面酒旗。
武松指着那里说:“那不就是个酒店吗?离这岭下只有三五里路,那棵大树旁边就是酒店。”两个公差道:“我们今天早上五更天吃的饭,走了这么多路,现在肚子确实饿了。快走吧,快走吧!”
三个人奔下岭来,在山冈边遇见一个樵夫,挑着一担柴火过来。武松叫道:“喂,朋友,请问去孟州还有多远?”樵夫答道:“只有一里了。”
武松问道:“这里的地名叫什么?”樵夫回答道:“这岭是孟州道。岭前面的大树林边,便是非常有名的十字坡。”武松听了后,便和两个公差一直奔到十字坡边查看。只见当头有一株大树,四五个人都合抱不过来,上面缠绕着枯藤。
他们刚走过大树旁边,就远远望见一个酒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她的绿纱衫儿露出一部分,头上黄烘烘地插满了一头钗环,鬓边还插着些野花。当武松和两个公差来到门前时,那妇人便站起身来迎接他们。
那妇人下面系着一条鲜红的生绢裙,脸上搽满了胭脂铅粉。她敞开胸脯,露出桃红色的纱主腰,上面是一排金色纽扣。看这妇人的模样,眉宇间透露出杀气,眼神中闪烁着凶光。她的腰肢粗壮如同辘轴,手脚粗糙好似棒槌般的桑皮。
她脸上厚铺着一层腻粉,用来遮掩皮肤的粗糙;又浓搽了两块胭脂,直侵入了乱发之中。红裙内裹着色彩斑斓的裹肚,黄发边插着皎洁的金钗。她的手臂上戴着钏镯如同牢笼着的魔女臂,红衫映衬下宛如夜叉精一般。
当时那妇人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热情地说道:“客官们,进来歇歇脚吧。我们这里有好酒好肉,如果你们想要吃点心,还有大馒头呢。”两个公差和武松听了,便一起走了进去。那妇人慌忙地向他们行礼问好。
三个人来到屋里,坐在一副柏木桌凳上。两个公差倚着棍棒,解下了缠在身上的袋子,放松了肩膀坐了下来。武松也先把脊背上的包裹解下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解了腰间的搭膊,脱下了布衫。
两个公差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里又没人看见,我们担点风险,帮你把这枷除了,痛痛快快地吃两碗酒吧。”说着便为武松揭了封皮,除下枷来放在桌子上底下。三个人都脱了上半截衣裳,搭在一边的窗槛上。
这时,只见那妇人笑容满面地问道:“客官们,要打多少酒来?”武松豪爽地说道:“不用问多少,只管把酒倒来。再切三五斤肉来,一起算钱给你。”那妇人听了笑道:“我们这里也有好大馒头呢。”武松道:“那就拿二三十个来当点心吧。”
那妇人嘻嘻地笑着,转身到里面托出一大桶酒来,然后放下三只大碗和三双筷子,又切了两盘肉放在桌子上。她一连筛了四五巡酒给三个人倒上后,又去灶上取了一笼馒头来放在桌上。两个公差见状立刻拿起馒头便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