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始皇原本的设想当中，铁质武器不过是一种比青铜武器更加锋利，更加坚固，但还不至于形成碾压优势的武器。

因此，尽管这下孙儿打算将产铁制武器的基地放在燕山，这样的行为让秦始皇颇有微词，但在秦始皇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妥协的事情。

毕竟和子婴一样，在秦始皇看来，决定战场胜负手的关键其实不在武器，而在于人。

毕竟只要细说秦国历史，就不难发现，在商鞅变法以后，大秦有一段时间其实还没彻底富强起来。

其国内的军事科技，相比于赵国和魏国来说，还是要差上一些。

然而，即便在科技处于劣势的时候，大秦的锐气依旧能够打败魏武卒和赵国胡服骑射的骑兵。

这说明科技的劣势并不足以让大秦被六国打败。

然而，过去的大秦虽然能够依靠制度优势获得比六国更加多的兵员，依靠源源不断的后备兵员，即便大秦在战场上打了败仗，也能够很快恢复过来。

相比于六国，大秦能够失败无数次。

可六国只要在关键的战役中失败一次，他们就会有亡国灭种的风险。

这就像当初大秦灭亡楚国的战役一样。

大秦在第一次攻伐楚国的时候，以李信为将，率领二十万大军挥师南下。

结果李信过于骄纵，轻敌大意，最终败给了项燕所率领的楚军。

然而，大秦虽然折损了二十万大军在楚地，但凭借着制度优势，秦国很快便重新拉起了40万大军。

等到次年，他们以王翦为将，再度南征。

楚国便再也抵挡不住秦国的进攻，只能饮恨败北，就此亡国。

然而，就如同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学者马基雅维利所言，君主专制的中央集权国家难以被打败，却容易被征服。

而封建贵族制国家则容易被打败，而难以被征服。

当大秦灭亡六国以后，秦朝与六国余孽贵族之间的攻守之势，却悄然间发生了替换。

如今的大秦，利用高压统治勉强维持着华夏的统一，但其内部纷争不断。

以关中老秦人为首的大秦，其实并没有将六国百姓当做自己人看待。

这意味着，只要有人成功造反，秦始皇统一六国的努力就将付诸东流。

如此情况下，六国贵族余孽发动的判断可以失败千百次，但只要他们成功了一次，秦朝就会走向灭亡。

对于这点，秦始皇其实也很明白。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统一六国的十一年里，组织了多次东巡，哪怕遭遇过刺杀也未曾停歇。

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震慑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六国余孽吗？

如今，当铁制武器这种能够对青铜武器形成碾压的划时代杰作出现在秦始皇面前，秦始皇无疑是充满担忧的。

他很担心，如此强大的武器到底能不能为大秦所用，能不能掌控在大秦的手中。

当在以国家未来作为赌注的赌场上，秦始皇被要求压上以亡国灭种作为筹码的那一刻，即便是这位千古一帝也不免陷入纠结当中。

不过对此，子婴却信心满满。

他看出了始皇帝的顾虑，于是说道：

“皇爷爷勿虑，其实就算燕山钢铁厂真的落入到那些六国余孽的手中，他们其实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毕竟钢铁不同于青铜，这玩意的锻造要复杂许多，没有专门培养的工匠，他们想要照猫画虎制作出钢铁武器，最终得到的成品只会比普通青铜武器还要更加劣质。”

“皇爷爷可不要忘了，当初孙儿提出用铁矿来炼制武器的时候，大家可都把这铁制武器叫做恶金。”

“为什么是恶金呢？还不是因为这铁质武器的上限极高，下限也极低，如果不懂得锻造的方法，强行锻造出来的武器，连青铜武器都不如。”

听到这话，秦始皇凝神思索了片刻，说道：

“子婴，在你们于燕山脚下完成对那群六国余孽的算计时，你们能生产多少像这样的武器？”

闻言，子婴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根据燕山钢铁厂如今的产能，给出了一个大体数据。

“回皇爷爷的话，如今的燕山钢铁厂每个月能够生产一万把武器，或者五百到一千副形制不一的铠甲。”

“如果需要的话，咱们还能扩充产能，在一个月内将产量翻个十倍。”

“而根据孙儿的估计，想要彻底完成对燕山脚下那群六国贵族余孽的算计，估计需要三个月时间。”

听到一万把武器这个恐怖的产能，秦始皇眼皮子不禁抽搐了一下。

这要是放在关中地区，秦始皇自然会对如此高的产能拍手叫好。

然而，当这喜人的产能出现在燕山地区的时候，这样的产能就让秦始皇有些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