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妇看着她脸色惨白,走过来,握住她冰冷的手,又是一顿比划,大意是,“你怎么了。”
凌桑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要慌张,没事的。
凌桑打完气,告诫自己,这院子虽没有那么简单,但喜儿那般嫁祸她,那公子都没有杀她,想必这身子的主子肯定还有用。
她对着哑妇摇头表示没事。
“原来你在这里。”
凌桑抬起头,看着冰璃双手端放在身前,脊背挺直,举手投足尽显端庄。她的样子真的很美,像个高贵的带刺玫瑰。
让凌桑觉得她不像婢女,更像是这个宅院里的主子。
她起身,学着冰璃的样子端正身姿,“睡不着,便起了。”
冰璃一直站在外面,没有走进庖厨中来,“可记起来了。”
凌桑摇头。
冰璃默然,瞧着凌桑的样子,没有昨夜那般疯癫了,也没再说什么。
她看了看凌桑身后的哑妇,手上比划着,告诉哑妇,凌桑失忆了。
哑妇看了看凌桑,“啊啊”的叫了几声。
凌桑表示不解。
冰璃也不作解释,依旧冷若寒霜,“去换身衣服,公子不喜身边的人沾染烟火气。换好后,去西稍间服侍公子梳洗。”
凌桑自小在小姨家长大,一直到了十一岁,初中开始在寄宿学校上学。
她从小就学会如何察言观色,如何让他人高兴,如何让自己变得有用,以至于不招人厌烦。
小姨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虽说小姨待她不算差,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亲身孩子,她其实看到很多次,小姨将钱九叫去房间,偷偷给她水果零食吃。
钱九很多次都会直接拿出来与她分享。凌桑看的出小姨眼里的尴尬,就对钱九说不爱吃这些东西。
这日子长了,谁也会抱怨几句,凌桑只是沉默着陪着笑多帮忙。钱九的成绩没有她的好,她就会十分用心的辅导钱九的功课,小姨因此对她也笑盈盈了许多。
她是个连自己亲身父母都关心很少的人,又如何会期待一个贫穷的姨娘能对自己多少的爱呢。
她不期待,也不需要,唯有利益和价值,才是永恒。
她深知古代一个小小的婢女并不会有多大的权利,待她弄清楚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再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凌桑听话的,回方才的耳房,换了一件褙子,再出来时,哑妇已将梳洗要用的温水盛木盆中,放在屋外的木凳上。
她走过去将木盆端起,哑妇朝她疑神的看了看。凌桑笑了笑,指着脑袋,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哑妇咧嘴笑了笑,摇了摇手,让她先去伺候主子。
凌桑端着木盆,木盆里印着她冷漠的一张脸,她像幼时那般挤了挤笑容出来,才走进了西稍间卧室。
她走进,床幔里的人已经醒来,穿着白色中衣,已经穿好了褐色长裤,双腿合拢的在打坐冥想。
听着动静,才睁开眼。
凌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双如厉鹰般警惕凶狠的眼神,就是这个眼神的人昨日杀了人。
凌桑立马低头。
见没有动静,又偷偷抬起头瞥了一眼,正对上一双要将她杀了的眼神。
朱厉敲着凌桑一如既往胆小的样子,也不想与她纠缠,眼神微闭,“还不过来替我更衣。”
好吧!凌桑原是没有想过,是伺候洗漱的工作,原是这般一流程都要做。
她放下木盆,走过去,又瞧了一眼。
瞧着样子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她想起冰璃嘱咐,回话的时候,要低着头。她乖巧的垂着眸子,不去看他,轻声道:“凌桑知错。”
她走过去,拿起放在一旁的皂靴,给他穿上,头顶上方又出现了声音,“记住,要自称奴婢。”
凌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在现代,若是那个男生敢这么和她说话,她会立刻扇他两个耳掴子,但明显现在的她处于弱势地位。
小不忍则乱大谋。
“是,奴婢知错。”这称呼什么的都是虚的,没必要去和一个不知死了几百年的古人计较。
穿好皂靴,那男人,站起身来,伸展着臂膀,显然是让她更衣。
这古代,女子位卑言轻,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
虽说这古代的男子的衣服她没有给人穿过,但毕竟是看过古装剧的,大体还是知晓的。
凌桑走到衣架旁,仔细盯着上面垂挂着的好几件袍衫,她不知道这个人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
只记得昨日他是穿着深色系的衣裳,那墨蓝色应要比其他浅色系的会好一些。
凌桑拿在手中,上下打量一番,回转身来,却是看面前的人正在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一种试探,试探她是否真正失了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