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骑虎难下。”
李长庚感慨。
早知道斗兽场这么麻烦,当时就不该开口讨要,换个其他,比如沈义的骁狼骑不香么?自己随便用点小手段就能把他全部换成自己人。
“沈郎君莫不是在为账本担忧?”
柳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长庚端茶的手悬停在半空中,炯炯有神的大眼微微眯起,斟酌对方字里行间的意思。
“确实,兽场账本很重要;但是,如今兽场不再是皇家买卖,旧账本有没有都不重要。”
柳竹也不接茬,任由他自说自说。
确实,如今斗兽场由他执掌,老账与他无关,他只要算好自己的账就行。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他也不用来这一趟。
“账本没在我手里,一本在陛下手里,最后一本不用说你也知道。”
柳竹开门见山道:“华容所记乃是这些年里兽场私底下见不光的账,我原本的那一份已经交给大将军,和陛下那份对得上,如今便是关键的这一本私账。”
柳竹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
难怪自己什么也拿不到,合着账本早被便宜大舅要走,至于剩下的那些东西,大都关于世家在兽场的龌龊事,柳竹当然要带走,否则他的命就成问题。
“如此说来,华容不是白白死?”
想通其中关联的李长庚玩味道。
难怪便宜大舅走的那么干脆利落,合着早已把最重要的东西拿走。
“不,他手里的账更重要。”
柳竹摇摇头,细说道:“天下世族门阀,权贵的在斗兽场多年的暗账,几十个私下赌场,数千万两白银走向。
我能活命,是因为我不参与其中,睁一眼闭一眼。华容死,是因为其中白银,隐隐牵扯到太子殿下。”
嗯?
李长庚眼角挑动,颇具深意地看着柳竹,宝石般的瞳孔中闪过疑惑之色。
太子身患重病,多年不曾出过东宫,外面的事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那么多白银,他拿来何用?
一个又一个谜团笼罩在自己头上。
李长庚忽然发现,步步杀机的帝都不仅水深,巨大的权力博弈场,更是有心人布局落子的棋盘。
“和我有关系吗?那些白银不管落在谁的手里,都与我无关吧。”
李长庚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柳竹笑而不语,端起茶盏细品。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冷淡。
此刻的两人更像是锁定目标的豺狼虎豹,比拼耐心。
终于要显露自己的獠牙了吗?
面无表情的柳竹暗暗赞叹。
李长庚披着玩世不恭的外皮活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要崭露头角。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面前的沈与时早已不是他们所熟知的沈与时。
狸猫换太子,除了他,没人知道真正的沈与时在哪里。
“你身后是谁?陛下?还是诸位王爷中的其中一位?”
李长庚开口。
“都是,又不是。”
柳竹轻笑两声,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老狐狸~李长庚忍不住暗骂。
聊这么半天,他愣是没有从对方嘴里套出半点有用的消息,所说出的东西都是对方想让自己知道,无关轻重的东西。
场面再度变得冷淡。
各怀鬼胎的两人谁也不愿先松口,以免在后续交锋中落下风。
时间一点点流逝。
茶一口一口喝下,下人多次添水,甚至于换过两次茶。
“你知道线索?”
李长庚率先忍不住开口。
柳竹摇摇头,“暂时不知道,我也找,有线索会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李长庚反问。
他不相信对方会这么好心,和自己共享线索。
斗兽场这块大肥肉,谁都想咬两口,眼前人是狼,没有不吃肉的狼!
“一个承诺,一个不违背你自身,力所能及的承诺。”
柳竹不再绕弯子。
话已经说明,怎么选,看他。
“可以,不过必须要有用,总不能拿些我知道的东西来敷衍我。”
李长庚懒得再和他纠缠。
弯弯绕废脑子,大大方方才舒服。
柳竹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朝祠堂再度遥拜。
“我以前也是军中人,但不是大将军麾下,大大小小战斗经历过十五场,很是敬佩他们。”
唯有风里来,血里去的沙场人才知道,活着,是多么不易。
——
大门紧闭的斗兽场内,铁甲披身的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