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面目狰狞的李长庚反复呢喃，一拳轰碎面前的山石，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他的内心。

他想不明白，周戎为什么要自爆？更想不明白，瞎眼老者计划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烟雾缭绕的伙房里，周戎不停加柴，燃烧起熊熊烈火。

滚滚热浪迎面扑来，锅里的水急速蒸发滋滋作响，传来呛鼻的焦糊味。

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周戎注视灶洞里的大火，升腾的火焰倒映瞳孔之间，好似凝聚而出的希望之火。

近二十骑包围住伙房。

“大人，折了七名兄弟，此人很危险。”

简单看了眼现场，面色凝重的副手拦住准备孤身进入的凌晨阳。

“他想跑，就不会留在这里，即便是跑，你们也拦不住。”

凌晨阳递去手中缰绳，大步流星走进伙房。

副手想拦已经来不及，只得命人加强防备，长弓搭箭瞄准周戎宽厚的背影。

“这天气，越来越冷，看样子今年又得冻死不少人。”

凌晨阳哈气搓手走到周戎身后，抖抖发寒的身体，自来熟的凑到火前取暖。那模样，好似两个相熟很久的朋友见面聊天。

周戎挪动屁股下的小板凳让出点位置，捡起干柴加进去，“宣帝一朝，国力强盛，还有人会冻死在寒冬腊月吗？”

“自然会有，在看不见的角落里。”

相比其他人的粉饰太平，身处这个位置，见识过太多黑暗的凌晨阳回答很真实。

来了兴趣的周戎多看了他一眼。

凌晨阳用烤烫的双手使劲搓脸，余光打量粗犷的莽汉子，好奇问道：“为什么不跑？”

“为什么要跑？”

周戎反问。

从他的表情中找不到任何有用线索的凌晨阳哼笑，“能告诉我原因吗？自寻死路看起来不像是你这种人会做出的蠢事。”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戎依旧是答非所问，不停的加柴，炽热的火焰疯狂灼烧漆黑的锅底。

忍不住退后两步躲避热浪的凌晨阳看了眼周围，拎起水桶往锅中加入冷水，顺手用锅铲搅动，避免马食全部烧糊。

“大火炒不出好菜，我以为你是个好厨子，现在看来也就是些八爪猫的手艺。”

“要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想炒好这盘菜呢？”

脸上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的周戎站起身，不顾身后瞄准自己的箭矢，嚣张地伸起懒腰。

暗中防备他的凌晨阳朝屋外的手下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离开。

“你很聪明，看来不是个酒囊饭袋。”

周戎开口称赞。

耐心一点点磨灭的凌晨阳不想再和他废话，开门见山道：

“我想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暴乱？复国？亦或者暗中勾结旧楚，意图乱我大泱？”

“都不是～”

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周戎坐回小板凳上，继续注视灶洞里的火焰，沉声道：

“凭借御马园里的人想要光复我大泱简直是痴人说梦。

宣帝好手段，两处矿场，一座御马园，加上茫茫北境，三年来断送多少我大泱热血儿郎，凭此，想要做到你说的那些已是无望。”

凌晨阳没有接话，默默搅动锅里的马食。

心死莫大于哀～

看不到半点复国希望的周戎落寞道：“宣帝手笔，我猜你已经知晓。御马园三千故人，已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既然他们没了昔日风骨，那我送他们一程也没什么好奇怪。”

凌晨阳继续保持沉默，并不相信他的鬼话。

周戎继续东扯西扯，反正他一点也不着急。

耐心消耗殆尽的凌晨阳扔掉锅铲，锐利的刀鸣声激荡，锋利的长刀架在周戎脖子上，压出一抹血痕。

“你舍不得杀我。”

周戎挑衅，迎着刀锋站起身。

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已经翻江倒海的凌晨阳不得不做出退步，移开长刀用力劈在灶台上，连锅带灶劈成两半。

附近的洪卫们听见动静急忙冲过来。

远处藏身于树林里的李长庚同时挪动身子，准备大杀四方。

“都给我下去！”

凌晨阳怒吼，喝退所有人。

眼神中尽显戏谑之色的周戎继续挑衅道：“沈王连同世家于南部各州，郡，道贩卖私盐，私铁。

啧啧啧～两年，获利近千万两白银，全部用于集结同党，招募江湖武者，打造私兵死士……”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凌晨阳万万没想到周戎会说这些，大脑瞬间空白，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子